第849章 历史的碎片（1/2）

偏殿的甬道比主殿甬道狭窄许多，仅容两人并行。两侧不再是温润的灵玉，而是一种泛着金属冷光的深青色石壁，上面刻满了密集而抽象的线条纹路，似符非符，似画非画，给人一种肃杀、坚凝之感。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灵香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沉闷的、仿佛铁锈与尘土混合的气息。

李无劫当先而行，【破妄之眼】将石壁上的纹路尽收眼底。这些纹路并非装饰，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的、偏向于防护与能量引导的复合阵纹，风格粗犷而高效，与主殿的温灵玉阵纹体系同源却应用不同，显然更侧重实用与防御。

甬道不长，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厚重的青铜门。门上没有精美浮雕，只有简单的几何图形和几个巨大的、仿佛用利器凿刻出的陌生文字。李无劫认得，那是极为古老的文变体，意为“备战室”或“武库”。

推开青铜门，里面是一个相对主殿小得多，但依然十分宽敞的方形石室。石室一角堆放着一些早已锈蚀成一团、难以辨认原貌的金属物件，像是某种大型器械的残骸。另一角则有几张石床、石桌，同样布满尘埃。石室中央，是一个类似沙盘的石台，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隐约能看出凹凸的轮廓。

这里似乎是守卫们日常休憩、备战的地方，相对简洁，也早已被岁月掏空。

“这里看起来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火灵儿有些失望地看了看四周，“除了灰还是灰。”

“未必。”夜琉璃走到那堆金属残骸旁，紫眸中魔光闪烁，仔细探查片刻，伸手从一堆锈蚀物中掰下一小块暗沉无光、却异常沉重的金属片，“‘星辰黑铁’的碎渣，虽然灵性全失，但本身材质仍是顶级的炼器添加剂，这么一大坨……提炼一下，够给一支百人卫队升级武器了。”她不客气地将所有还有回收价值的金属残骸收起。

李无劫的目光则落在中央的石台沙盘上。他挥袖拂去厚厚的积灰，露出下面已然固化、颜色暗沉的材料。依稀能看出是一片复杂的地形，有山脉、河流、峡谷，还有一些用不同颜色石子标注的点位。这似乎是当年这座“前沿据点”周边的防御态势图或战略地图。可惜，时过境迁，外部的地形恐怕早已在连年大战和煞气侵蚀下变得面目全非，这地图的价值大打折扣。

“这里暂时安全，先看看那些玉简。”李无劫走到一张相对干净的石桌旁，示意众人围坐。雷烈守在青铜门旁，警惕着来路。

云梦瑶早已迫不及待，当先取出那几枚颜色各异的玉简，整齐地摆在石桌上。一共七枚，形状大小不一，材质也略有差异，有的温润如羊脂，有的清冷如寒冰，有的沉重如金石。

“这些玉简的炼制手法非常古老，神识烙印方式也与今法不同，解读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也可能有神识防护。”云梦瑶说着，看向李无劫，“陛下，不如我们先各自尝试读取一枚？若有阻碍，再合力破解。”

李无劫点头：“可。小心为上，若有强烈反噬或诡异意念，立刻切断联系。”

四人各取一枚玉简，握于掌心，将神识缓缓探入。

石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众人均匀的呼吸声。

片刻之后，火灵儿第一个睁开眼，小脸上带着一丝惊悸和难过：“我……我看到的是一段很短、很混乱的记忆碎片……好像是一个年轻的修士，穿着和外面那些骸骨上类似的甲胄，在一条很长的通道里……拼命奔跑，后面有可怕的黑影在追……他好像很害怕，但又在喊着什么‘为了战神荣耀’……最后……画面就黑了。”她声音低落，“他应该……没逃掉吧。”

“我这份，”夜琉璃第二个睁开眼，紫眸中光芒流转，带着一丝玩味，“记录的是某种……物资清单？或者说是‘最后储备’清单？上面列了一些丹药、灵材、阵基的数量和存放位置，嗯，还有几条通往不同区域密道的启用方法和注意事项。可惜，时过境迁，那些密道出口多半不是被毁就是被埋了，物资……更不用想。不过，这倒是印证了这里确实是一个精心建设、储备完善的据点。”她晃了晃手中的冰蓝色玉简。

接着是云梦瑶。她握着那枚最温润的白色玉简，眉头微蹙，闭目时间最长。当她睁开眼时，眼中充满了震撼与思索。

“我这枚……似乎是此地某位高阶指挥官，或者说驻守长老的日常记录与战地札记的一部分。”云梦瑶的声音带着一丝肃穆，“记录时间跨度不长，但信息量很大。里面提到了这个据点的正式名称——‘第七号前哨堡垒’，隶属于一个名为‘战神殿’的古老强大宗门。”

“战神殿！”火灵儿重复道，想起了之前在水潭底部发现的远古宗门遗迹信息。

“札记里说，”云梦瑶继续道，语速平缓，尽量还原信息，“‘战神殿’统御诸天，威震万界，是一个以战悟道、以守护苍生为己任的庞然大物。但在某个无法确切纪念的时代，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大敌。札记中称之为‘天外之蚀’、‘万界之癌’、‘无形吞噬者’。描述得很模糊，但特征很明显：它们并非实体生物，更像是一种扭曲的规则、一种贪婪的意志集合体，所过之处，万物凋零，世界本源被掠夺，法则被篡改，生灵要么化为枯骨，要么被侵蚀成只知杀戮与吞噬的怪物。”

夜琉璃眼神一凛：“听起来……有点熟悉。”

李无劫缓缓睁开眼，他手中那枚暗金色的玉简光芒黯淡下去。他的脸色平静，但眼中却仿佛有风暴在凝聚。“我这份，是更高密级的战情通报和部分战略推演记录。确认了‘天外之蚀’的存在。战神殿与其爆发了席卷无数世界、持续了不知多少纪元的惨烈战争。这座‘第七号前哨堡垒’，便是战争后期，为了监控某片战略星域、预警和迟滞‘天外之蚀’先锋部队而建立的众多前沿据点之一。”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记录截止到某个时间点。那时，‘天外之蚀’的主力似乎发动了一次超乎预料的、跨越常规时空维度的突袭。战神殿总部及主要力量被牵制甚至重创，各个前哨堡垒陷入各自为战、孤立无援的绝境。最后几条信息充满了绝望与决绝：外围防御阵列全数被破，敌人已攻入堡垒外围‘陨神山’区域（就是我们进来的地方），所有密道被标记可能失守，堡垒核心进入最终防御状态，非核心人员已疏散（或战死），剩余守卫奉命死守核心大殿及通往‘寂灭之井’的通道，直至……最后一人。”

石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李无劫平淡却沉重的话语在回荡。

“所以……”火灵儿的声音有些发颤，“外面那些骸骨，还有大殿里那三位前辈……他们就是最后死守的人？他们守的‘寂灭之井’……是什么？”

云梦瑶拿起最后一枚灰扑扑的、看起来最不起眼的玉简：“答案，或许在这里。”她将神识沉入。

这一次，她解毒的时间更久，脸色也变得更加凝重，甚至有一丝苍白。当她终于睁开眼时，看向李无劫的目光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这枚玉简……是最高等级的加密信息，使用了战神殿核心秘传的神魂锁，若非我天命术特殊，加上岁月消磨了大部分禁制，根本打不开。”云梦瑶深吸一口气，“里面是一份绝密的研究记录片段和……一份留给‘后来者’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