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丹心拒虎诏 铁骨立霜庭(1/2)

临沂镇,这座位于联盟势力边缘、饱经战火洗礼的古镇,此刻被一种异样的紧张氛围笼罩。镇中唯一还算完好的官衙外,五百甲士肃然列阵,玄甲映着秋日惨淡的阳光,鸦雀无声,唯闻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那股百战余生的凛冽杀气,让官衙内几位身着南宋官袍的随从坐立不安,不时擦拭着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

辛弃疾并未穿戴甲胄,依旧是一身青袍,外罩玄色大氅,腰佩长剑,从容步入官衙正堂。刘韬按剑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堂内每一个角落。李全、张汝楫等数位联盟核心首领亦一同前来,他们虽未着官服,但那份沙场磨砺出的悍勇之气,与堂上那几位文弱官员形成了鲜明对比。

正堂上首,一位年约五旬、面皮白净、身着绯色官袍的官员正襟危坐,他便是朝廷正使、礼部侍郎钱喻。见辛弃疾等人进来,他并未起身,只是微微抬起眼皮,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居高临下的矜持与威严。

“台下所立,可是原济南府签判、现自称山东抗金盟主辛弃疾?”钱喻的声音带着官场特有的拿腔拿调,打破了堂内的寂静。

辛弃疾拱手,不卑不亢:“正是辛某。钱侍郎远来辛苦。”他目光平静地迎向钱喻,并未因那“自称”二字而有丝毫波动。

钱喻对辛弃疾的镇定似乎有些意外,他轻咳一声,将手中的绢帛微微举起,朗声道:“辛弃疾接旨!”

堂内空气瞬间凝固。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卷明黄色的诏书上。刘韬、李全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拳,肌肉紧绷。

然而,辛弃疾并未如寻常臣子那般下跪,他只是再次拱手,语气依旧平稳:“钱侍郎,辛某斗胆,敢问这是何旨意?是北伐中原、光复河山之旨,还是割地求和、羁縻忠勇之旨?”

钱喻脸色一沉,呵斥道:“放肆!天子诏命,岂是你能妄加揣测?速速跪接!”

辛弃疾却恍若未闻,反而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视钱喻:“若是北伐之旨,辛某与麾下数万将士,甘为前驱,万死不辞!若是求和之旨……”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请恕辛某,不敢奉诏!”

“你!”钱喻气得脸色发白,猛地站起身,指着辛弃疾,“辛弃疾!你可知抗旨不尊,是何等大罪?你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辛弃疾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愤懑,“辛某与山东万千义士,在此浴血奋战,抵抗金虏,保全的是大宋的疆土,守护的是大宋的百姓!而朝廷呢?遣使北上,与仇寇把酒言欢,商议的却是如何将我等效忠社稷、扞卫华夏的赤子,当作筹码交易!敢问钱侍郎,这究竟是谁在造反?是谁在背弃祖宗基业,是谁在辜负天下民心!”

他声如洪钟,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钱喻及其随从的心上,也敲打在堂外每一位竖耳倾听的甲士心中。

钱喻被这番犀利的质问噎得一时语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强自镇定,抖动着手中的诏书:“休得胡言!此乃陛下仁德,念尔等在北地抗金不易,特施恩典,予以招抚!只要尔等接受朝廷册封,解散部众,朝廷必当量才录用,保尔等富贵……”

“好一个‘量才录用’!好一个‘富贵’!”李全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踏前一步,声若雷霆,打断了钱喻的话,他指着自己肩头尚未痊愈的狰狞伤疤,怒吼道,“老子这伤,是为谁挨的?安丘镇下死去的几千弟兄,是为谁流的血?就为了你嘴里这轻飘飘的‘富贵’?我呸!这富贵,老子嫌脏!”

张汝楫也红着眼睛吼道:“没错!咱们在这里跟金狗拼命,朝廷却在后面捅刀子!这样的招抚,谁爱要谁要!咱们只要金狗的脑袋!”

钱喻何曾见过如此阵仗,被这群悍将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色厉内荏地尖声道:“反了!都反了!辛弃疾,你就是如此约束部下的吗?这就是你山东联盟的待客之道?”

辛弃疾抬手,示意李全等人稍安勿躁。他目光依旧锁定钱喻,语气沉痛而决绝:“钱侍郎,非是辛某不愿奉诏,实是此诏,寒了北地万千军民之心,悖逆了抗金复国之大道!朝廷若真有仁德之心,当速派王师,输运粮饷,与我等共击金虏,收复失地!而非行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举!”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郁愤都吐出,斩钉截铁道:“请侍郎回禀朝廷,山东抗金联盟,只接受北伐之令,不接求和之诏!我等在此,等候真正的王命!若朝廷执意要与金虏媾和,视我等为弃子,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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