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上老君的仙丹?(2/2)
小石头从背包里掏出块硬邦邦的饼子,递到赵佳贝怡面前:“你吃点吧,这是俺们连长的口粮,他早上没来得及吃。”饼子上沾着点干了的血迹,边缘都硬得能硌掉牙。
赵佳贝怡摇了摇头。她不饿,就是累,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后脑勺的伤口被震得隐隐作痛——早上炸碉堡时被弹片擦到的,当时顾不上,现在才感觉到疼。她往段安瑞身边挪了挪,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没刚才那么烫了,呼吸也比下午平稳多了,胸口起伏均匀,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气的嗬嗬声。
“他要是能挺过今晚,就没事了。”赵佳贝怡轻声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老李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煤油灯,罩子破了个洞,昏黄的光漏出来,刚好照亮段安瑞的脸。他睡得很沉,眉头却还皱着,大概梦里还在指挥冲锋,嘴角偶尔动一下,像在喊“冲啊”。
赵佳贝怡靠着土壁坐下,把自己的白大褂脱下来,轻轻盖在段安瑞身上。大褂前襟被弹片划破了个大口子,沾着不少血和泥,却比战壕里的寒气暖和些。她看着那盏跳动的煤油灯,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的恒温箱——那里能精准控制温度,不像这里,冷得让人骨头疼。
“你真的是医生?”小石头蹲在她旁边,啃着自己的饼子,饼渣掉了一身,“俺们以前也见过女医生,都是在后方医院,穿得干干净净的,戴个白帽子,不像你……”他没说完,大概觉得不妥,挠了挠头,露出颗小虎牙。
赵佳贝怡笑了笑。她现在确实够狼狈的:白大褂撕了一半,沾满了血和泥,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有道没擦干净的血痕,是刚才给段安瑞包扎时蹭上的。“以前是,在……很远的地方当医生。”她没法解释那个有恒温箱、显微镜的地方,只能含糊带过,“现在……能救人,就算是吧。”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俺听说,城里的洋医院有那种‘镜子’,能看见人肚子里的虫子,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显微镜?”
“差不多。”赵佳贝怡说。
“那他们是不是也有很多青霉素?”小石头的眼睛更亮了,“要是能弄点来,二柱子他们是不是就不用截肢了?”他说的二柱子,是前几天腿被流弹打穿的兵,因为伤口烂得太快,昨天刚被锯了腿,哭得像个孩子。
赵佳贝怡的心揪了一下,没说话。她知道城里的教会医院确实有青霉素,但数量少得可怜,而且都掌握在洋人手里,普通人根本弄不到。就算弄到了,没有无菌操作的条件,打进去也可能出问题。
夜色彻底落下来,黑得像泼了墨。战壕顶上的缺口漏下点月光,刚好照在段安瑞的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影子,那点从苍白里透出来的血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珍贵。
周围的士兵们东倒西歪地睡着了,发出此起彼伏的鼾声,还有人在说梦话,喊着“娘”,喊着“杀鬼子”。赵佳贝怡靠着土壁,没敢睡。她在想实验室的爆炸——那些闪烁的仪器,导师惊慌的脸,还有自己被一股力量推出去时的失重感。这一切到底是意外,还是……她不敢深想,怕自己撑不住。
手里的空针管被她攥得发热,玻璃的凉意透过布料传过来。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缺医少药、人命贱如草的年代,她带来的这点现代医学知识,这一支用完了的青霉素,或许不只是药。
它可能是一束光——让这些在黑暗里挣扎的人,看见另一种活下去的可能。
远处又传来几声炮响,闷闷的,像在打雷。赵佳贝怡往段安瑞那边凑了凑,借着煤油灯的光,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她凑近了些,听见他含糊地吐出两个字:“……冲锋……”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像哄孩子似的:“睡吧,仗暂时停了。”
段安瑞似乎听懂了,眉头慢慢舒展开,呼吸更平稳了些。
赵佳贝怡凝视着他,心中的不安逐渐被一种莫名的踏实所取代。无论明天等待他们的是怎样的挑战和困难,无论青霉素是否还能找到,至少在这一刻,她成功地守护住了一个宝贵的生命。这已经足够了。
夜风轻轻地吹拂着战壕,带来了泥土和硝烟的气息。那股独特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禁想起战争的残酷与无情。然而,在这黑暗的夜晚里,煤油灯微弱的光芒却给这片小小的空间带来了一丝温暖和安宁。
赵佳贝怡静静地闭上双眼,感受着夜风中的丝丝凉意。她的耳朵尖微微竖起,警觉地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动静。除了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枪炮声外,她还能清晰地听到段安瑞那越来越平稳的呼吸声。
这呼吸声,宛如一首轻柔的摇篮曲,让赵佳贝怡感到无比的安心。它比任何虔诚的祷告都更有力量,比任何神奇的仙丹都更能抚慰人心。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段安瑞的呼吸声成为了她内心最坚实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