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亡命深徙(2/2)
“赵先生,这儿有草!”一个后生举着火折子跑过来,手里捧着把沾泥的野草,叶子卵形,边缘有锯齿,根须粗胖,带着股土腥味。赵佳贝怡眼睛一亮——是地榆,止血效果比普通草药强十倍。
“多找!越胖的根越好!”她指挥着队员们分散到溶洞各处,自己则蹲在钟乳石下,把地榆根洗干净,用石头砸烂,挤出深紫色的汁液,混着剩下的磺胺粉调成糊状。溶洞深处传来流水声,她循声走去,发现有条暗河,水面泛着磷光,映得两岸的石头像蒙了层霜。
“水是活的!”她喊着,掬起一捧水,冰凉刺骨,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队员们纷纷用头盔、水壶打水,有人直接趴在河边喝,水顺着下巴流进脖子,冻得打哆嗦。赵佳贝怡却把水倒进随身携带的铜锅里,架在火上烧,“烧开了再用,里面说不定有寄生虫。”
火塘渐渐旺起来,是用溶洞里的枯木和队员们省下来的油布点的。火苗舔着锅底,把水汽蒸成白雾,混着草药味在洞里弥漫。赵佳贝怡把地榆糊敷在伤员的伤口上,用煮过的布条缠好,动作麻利得像在做针线活。
“赵先生,你看这个。”一个女队员递来朵紫色的小花,花瓣像蝴蝶翅膀,长在潮湿的石壁上。赵佳贝怡捏了捏花瓣,挤出点乳白色的汁液,放在鼻尖闻了闻——是紫花地丁,消炎解毒的良药。她顺着石壁摸索,发现整面墙都爬满了这种花,根须在石缝里盘根错节,像张绿色的网。
“太好了!”她招呼队员们小心地挖,“别伤着根,以后还能再长。”有人用刺刀撬,有人用手抠,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却没人喊累。紫花地丁很快堆成了小山,赵佳贝怡教大家把花瓣捣成泥,和着烧开的河水调成药膏,装在掏空的竹筒里。
溶洞深处传来孩子的哭声,赵佳贝怡循声走去,发现几个妇女躲在石笋后面,怀里抱着从村里带出来的孩子。最大的女孩正用破布给小的擦脸,自己的裤腿破了个大洞,露出冻得发紫的膝盖。
“还有吃的吗?”赵佳贝怡轻声问。女孩摇摇头,从怀里掏出块硬得像石头的窝头,递过来:“赵先生,你吃吧,俺不饿。”
她把窝头推回去,从药箱底层翻出块红糖——这是她藏着给低血糖伤员补力气的。“掰碎了泡水喝。”她看着女孩把红糖块放进陶罐,糖水泛起细密的泡沫,孩子们的眼睛亮得像星子,“明天天亮,我们去对面的山坡找吃的,那里应该有野果。”
麻明福不知何时站在身后,胳膊上缠着新换的布条:“我带几个人去侦查,你们在这儿看好伤员。”他顿了顿,看着火塘边蜷缩的队员们,“轮流守夜,别睡死了。”
赵佳贝怡跟着他走到洞口,外面的雨小了点,风里裹着松针的味道。她指着远处的山脊:“那边的岩石缝里应该有种叫‘血见愁’的草,叶子揉碎了能止血,比地榆还管用。”
“你咋知道?”麻明福挑眉。
“我爹以前是药农,带我认过。”她望着黑漆漆的山,“他说,只要肯低头看,石头缝里都能长出救命的草。”
麻明福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出去了,我请你喝山里的野蜂蜜。”
天快亮时,侦查的队员回来了,带回半袋野栗子和 handfuls of 野葡萄。赵佳贝怡把栗子埋在火塘的热灰里,烤得“噼啪”响,香气飘满了溶洞。伤员们闻着味,不少人从昏睡中醒过来,眼里有了点光。
“赵先生,三娃子退烧了!”有人喊。她跑过去摸孩子的额头,果然凉了些,伤口的红肿也消了。三娃子咂着嘴,像是在做梦,嘴角挂着笑。
赵佳贝怡坐在火塘边,剥开烤裂的栗子,金黄的果肉冒着热气。她分了一半给旁边的小战士,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溶洞也没那么可怕了——钟乳石的影子在墙上晃,像在跳舞;暗河的水流声“哗哗”的,像在唱歌;队员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像首踏实的曲子。
麻明福走过来,往她手里塞了块烤红薯,是从日军营地缴获的,还带着焦皮。“刚才在山那边看见片竹林,能做担架。”他咬着红薯,“等雨停了,我们往更深的林子走,那里有个废弃的采矿洞,比这儿安全。”
赵佳贝怡点点头,红薯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暖到了心里。她看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知道新的一天要来了,不管前面有多少日军,多少险滩,只要这火塘不灭,这草药不断,他们就能走下去。
溶洞外的雨彻底停了,阳光像根金箭,刺破云层,落在沾满水珠的草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赵佳贝怡背起药箱,里面装满了新采的草药和烤热的栗子,跟着队伍往竹林走去。脚下的路还很滑,可每个人的脚步,都比来时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