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电波绝响（2/2）

“贝怡……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句话，跟段安瑞那封电文上的字，一模一样！

赵佳贝怡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在手术台的铁架子上，“哐当”一声，震得器械盘里的镊子掉了下来。她盯着那几个字，脑子像被人用闷棍打了，一片空白。

杨佳辉……他为啥也说这句话？

他找到她啥了？是找到她这个能看懂他笔记、能接着啃那些数据的人？还是……他跟段安瑞早就认识？他们是不是都在找同一个东西？那个“影狐”小队，跟他们有关系吗？

无数个问号像一群无头苍蝇般在她脑海里横冲直撞、四处乱窜，仿佛要将她的脑袋撑破一般！这让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被人用小锤子不停地敲击着似的，突突直跳，疼得厉害。

她努力回忆起杨佳辉第一次看到她所绘制的病菌结构图时那一瞬间眼中流露出的惊愕与诧异；回想起当他说出那句你的思路是正确的话语之时，其语调之中蕴含着的无比坚定和自信；更忘不了当初他亲手将笔记本递到她手中之际，口中莫名其妙地冒出的那句一定要坚持到底啊......莫非自始至终，这个名叫杨佳辉的男人都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或意外吗？

“数据呢？”赵佳贝怡猛地抓住小李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他肉里，“他们说部分获取了！数据传回来没？”

小李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信号太弱了……就收到这几句，然后……然后就断了……再也没动静了……”

最后的念想，像被风掐灭的灯芯，彻底凉了。

赵佳贝怡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看着那张电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在纸上，晕开了墨迹，把“找到你了”那几个字泡得发涨，像在哭。

杨佳辉死了。那个戴着黑框眼镜、说话温文尔雅的参谋，那个能把芥子气防护规程背得滚瓜烂熟的专家，那个说“学这些就是为了能用得上”的人，和特别行动队的队员们一起，没了。

他们用命换来了“样本已销毁”，换来了那句轻飘飘的“任务完成”，可那些浸着血的数据，最终还是没能传回来。

赵佳贝怡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她想起段安瑞消失在黑虎山的背影，想起那些在细菌战中烂掉皮肤的村民，想起现在躺在柴房里呻吟的伤员，想起杨佳辉留下的那本笔记……为啥总有人要为这片土地流血？为啥想安安稳稳地活着，就这么难？

“赵医生……”小李蹲在旁边，手足无措地递过块脏兮兮的手帕，“你别哭了……杨参谋他们……是英雄……”

英雄……是啊，他们都是英雄。可英雄的血，不能白流啊。

赵佳贝怡慢慢抬起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可眼神里却多了点别的东西，像被火淬过的钢，硬得发疼。她把那张电文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杨佳辉笔记的夹层里，和段安瑞的信、麻明福的纸条挤在一起。

那里像揣着团火，烫得心口发疼，却也烧出了股狠劲。

她扶着手术台站起来，腿还有点软，可脚底板像长了根，稳稳地扎在地上。推开房门，冷风“呼”地灌进来，吹得她头发乱舞。

天边已经泛白了，露出点鱼肚白。远处的炮声又响了，“咚咚”的，像在敲鼓。崖边的野草上挂着露珠，在微光里闪着亮，像无数双眼睛，看着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

赵佳贝怡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有硝烟味，有血腥味，还有点野草的涩味。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很，却让她更清醒。

这笔血债，得用胜利来还。

那些牺牲的人，段安瑞，杨佳辉，特别行动队的队员们，还有无数没留下名字的英雄……他们用命铺出来的路，她得接着走。

她要搞清楚那些数据的秘密，要找到对付那些细菌的法子，要让这片土地上的人，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能笑着看日出，再也不用躲炮弹，再也不用怕那些看不见的毒。

这一夜，长得像一个世纪。根据地的星空下，又多了几颗明亮的星，那是新的英魂，在天上看着他们守护的人间。

赵佳贝怡转身回了病房，白大褂的衣角在风里飘。她走到第一个伤员床边，拿起镊子，夹起块消毒棉。动作很慢，却很稳。

她知道，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她不怕。

因为那些逝去的人，都在她心里活着，像团永不熄灭的火，照着她往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