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山路漫漫（2/2）

赵佳贝怡默默把那包黑色药粉收好，往王二柱伤口上撒了点。王二柱似乎舒服了点，哼唧声小了，眉头却还皱着。她摸了摸他的脸，全是冷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俺们得走了。”破帽男突然站起来，把女人扶起来，女人还在哭，却懂事地没再嚎，只是抱着娃的尸体往林深处走，想找个地方埋了。“你们要是去重庆，顺着这条道走，过了鹰嘴崖有个供销社，说不定能找点吃的。”

麻明福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皮罐头——这是他们最后的存货，昨天从个死鬼子身上搜的。“拿着，给嫂子补补。”

破帽男愣了愣，接过去时手都在抖：“谢了……大兄弟……”

看着他们走远，小石头突然问：“福哥，那供销社要是有鬼子咋办？”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和疑惑。

麻明福把步枪扛到肩上，往王二柱背上一蹲：“有鬼子就打，没鬼子就抢，还能咋办？”他顿了顿，看向赵佳贝怡，“能走不？你的脚……”

赵佳贝怡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脚底板传来，仿佛踩在了锋利的碎玻璃上。她咬紧牙关，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是默默地调整了一下药箱的带子，勒得更紧了些。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跟上了队伍的步伐，每一步都像是在和疼痛做斗争。

队伍的最后，翁老头挥舞着砍刀，劈开挡路的藤蔓，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往西走，往西走……重庆的糖包等着咱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期待，仿佛那些糖包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太阳缓缓升起，阳光透过树梢洒在森林里，将整个林子照得明亮起来。然而，每个人的影子都被拉得长长的，就像他们心中的忧愁一样，难以消散。赵佳贝怡的目光落在麻明福宽阔的背影上，又看了看趴在他背上的王二柱，心中默默地为他打气：“二柱，挺住啊，到了重庆，咱就有糖包吃了，管够。”

经过了大约两个时辰的艰难跋涉，他们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块破旧的牌子，上面写着“鹰嘴崖供销社”，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麻明福示意大家停下，自己则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摸过去侦查。过了一会儿，他朝他们招手：“没人，快！”

赵佳贝怡跟着其他人一起跑过去，但当她的脚落地时，疼痛让她几乎摔倒，幸好她及时抓住了旁边的一棵树干。供销社的门已经破败不堪，一推就发出吱呀的声响。里面灰蒙蒙的，货架倒了好几个，上面空空如也，仿佛在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荒凉。

“搜！仔细点！”麻明福低声命令道。

小石头钻到柜台后面，突然兴奋地喊道：“贝怡姐！快来！”

赵佳贝怡急忙跑过去，只见柜台底下藏着一个木箱。她打开木箱，发现里面有几瓶碘酒，半盒阿司匹林，甚至有一袋未开封的盐！最让她感到惊喜的是，角落里还有一包芝麻糖，虽然有些受潮，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芝麻粒。

“二柱有救了！”她激动地抓起一瓶碘酒，急忙向王二柱跑去，却没注意到脚下的碎玻璃，“嘶”地一声，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头一看，血顺着脚趾缝流了出来，在地上滴出一个小红点。

麻明福正在给王二柱换药，看到赵佳贝怡的脚，眉头紧锁：“说了让你别逞强。”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布——这是他出发时，媳妇亲手为他缝制的，一直舍不得用——蹲下来，开始为她脚上的伤口包扎。

“俺自己来。”赵佳贝怡试图躲开，却被他按住了。他的手虽然粗糙，磨得她的皮肤有些疼，但她的心里却感到一股暖流。

“福哥，贝怡姐，你们看这个！”小石头举着一个铁皮饼干盒跑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压缩饼干，还有一个打火机。“能生火了！”

翁老头也没有闲着，他在供销社的后院找到了一个破锅，正蹲在地上比划着准备烧水。阳光透过供销社的破窗户照进来，洒在那些药品和饼干上，仿佛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色。

赵佳贝怡咬了一口芝麻糖，虽然有些潮，甜得有些腻，但她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她看着麻明福专注地为王二柱换药的侧脸，看着小石头兴奋地摆弄打火机，看着翁老头在灶台边忙碌的背影，突然感到——这趟往西的路，似乎没那么难走了。

王二柱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眼睛半睁着，看着赵佳贝怡手中的芝麻糖，咽了口唾沫。她赶紧递过去一块：“慢点吃，到了重庆，给你买带芝麻的糖包，管够。”

他咧开嘴笑了，虽然没有力气说话，却轻轻攥了攥她的手，表达了他的感激之情。

远处传来隐约的枪炮声，可在这小小的供销社里，却暂时藏住了片刻的安稳。赵佳贝怡知道，过了这儿，还得继续往西，路还长，苦还多，但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就总有能吃到糖包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