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余音绕梁墨(1/2)
阿檐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钥匙?通往……阿檐背靠着翰渊阁那扇冰冷的木门,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耳朵里还残留着远方那地动山摇般的轰鸣余响。书店内死一般的寂静,与门外那毁灭性的动荡,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反差。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柜台上那方端砚。
砚台深处,那滩原本干涸龟裂的墨迹,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不容忽视的方式,蠕动着。墨色的边缘微微隆起,形成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幻的轮廓,确实像一只竖起的、正在极力捕捉着什么的耳朵。没有声音发出,但一种高度的专注与警觉,却如同无形的波纹,从那团活过来的墨迹中散发出来,弥漫在书店沉闷的空气里。
墨仙在听。非常认真地在听。不是听外面那惊天动地的厮杀,而是在倾听着某种更细微、更隐秘的东西。
阿檐屏住呼吸,连胸口的起伏都尽量放轻。他不敢打扰,也无从询问。只能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远处的轰鸣声,似乎在达到一个恐怖的顶峰后,开始呈现出一种僵持的状态,不再那么频繁地爆发,而是转化为一种持续的、低沉的压迫感,如同两头巨兽在角力时发出的沉重喘息。
终于,砚台中那蠕动的墨迹,缓缓地平息了下来。那只“耳朵”的轮廓,逐渐消散,重新融为一滩看似平静的浓墨。但一种微弱的、温润的热意,却从砚台的石质本体中透出,隐隐地传到了阿檐按在柜台上的指尖。
墨仙……似乎听到了它想听的东西?
阿檐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痛。他试探着,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砚台冰凉的边缘。
没有回应。墨仙依旧沉默着,仿佛又陷入了它那惯常的、深不见底的沉睡。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混合着外界压力带来的焦虑,让阿檐几乎要瘫软下去。他需要信息,需要指引。但他唯一的盟友,却是这样一个时而喋喋不休、时而故弄玄虚、关键时刻又缄默不语的老古董。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不再去盯着那方砚台。转身走到书店靠里的一个书架旁,那里放着一个搪瓷脸盆和一个竹壳暖水瓶。他需要喝点水,需要一点最普通的日常动作来安抚自己过度紧张的神经。
暖水瓶里的水已经不太热了,带着一股竹壳和陈年开水的味道。阿檐倒了半杯,凑到嘴边,小口地啜饮着。水温恰到好处,缓解了他喉咙的干渴。
也就在这时,一种极其微妙的变化,如同一滴墨水滴入清水,悄然在他的感知中荡漾开来。
城市上空那片庞大而粘稠的灰色,并没有消散。癸七的银白秩序与朽翁的灰暗死寂的对抗,依然在持续,如同一个巨大的、不断渗出毒液的伤口,污染着一切。但是……
但是,在那一片令人绝望的灰幕之上,阿檐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纤细、极其微弱的……律动?
那不是声音,也不是光线。更像是一种……痕迹?一道用最细的金线,在一块无限大的灰色绸缎上,绣出的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纹路。这纹路,蕴含着一种熟悉的节奏——那种粗犷的、充满原始力量的起伏,正是那首《津门漕工号子》的核心韵律!
它太微弱了,微弱到仿佛随时都会被周围的灰色所吞噬。但它却异常地坚韧,如同一颗深埋在冻土下的种子,虽然无法立刻破土而出,却顽强地散发着一丝生命的热度。
它无法驱散灰色,甚至无法照亮什么。但它的存在本身,就像一个沉默的宣言,证明着某种东西,曾经活过,并且……没有被彻底遗忘。
阿檐端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放下杯子,下意识地走向书店那扇积满灰尘的临街窗户,用袖子擦了擦一块模糊的玻璃,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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