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陶瓮中的心跳(1/2)
电话听筒里,粮油店王婶带着哭腔的呼喊,像一把冰锥,刺破了书店的宁静。“小宝……傻了……”这几个字砸在阿檐心上。他几乎能看见那个平时猴儿般窜来窜去的黝黑男孩,眼神空洞、呆呆坐着的模样。那是灰色丝线侵蚀的典型症状——不是疯狂,而是更深沉的、抽离所有鲜活情感的死寂。
冰冷的紧迫感驱散了墨仙提示和癸七转变带来的复杂心绪。他对着话筒说了句“我马上过来”,便挂断电话。转身时,目光扫过柜台上的端砚,墨迹沉寂,仿佛那石破天惊的低语从未发生。钥匙……朽翁的心核……这些庞大遥远的谜题,在一个孩子骤然黯淡的生命面前,显得不切实际。
他拉开沉重的木门。门外,天色阴沉,铅灰色压抑笼罩街道,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混合尘土的味道,是远方冲突的痕迹。癸七的身影不见了。阿檐快步穿过空旷街道,推开隔壁“王记粮油铺”那扇虚掩的、散发豆油面粉气味的玻璃门。
店铺里光线昏暗,王婶搂着七八岁的小宝,坐在一袋大米上低声啜泣。男孩直挺挺坐着,眼睛睁得很大却无焦点,茫然盯着墙壁上“五谷丰登”的旧年画。他手里紧攥脏兮兮的塑料奥特曼,手指一动不动。往常这时,他该吵着看动画片,或偷抓炒黄豆塞嘴里。
“阿檐!你看看!你看看这孩子!”王婶抬起泪眼,声音沙哑,“早上还好好的,吃了一大碗面条!就刚才,外面几声闷雷响过,他就……就这样了!叫他不应,推他不动,跟……跟魂丢了一样!”
阿檐蹲下身,目光与小宝齐平。他没立刻触碰孩子,而是悄悄调动起被严重削弱的灵知。视野中,小宝身上原本该活泼舞动的命运丝线——代表“好奇”的亮黄色、“快乐”的暖橙色、“调皮”的鲜红色——此刻都被粘稠灰色覆盖缠绕。灰色如活物蠕动,所过之处,丝线色彩褪去,变得灰暗脆硬。连接小宝“意识”核心的主丝线,几乎全成死气沉沉的灰白。
侵蚀速度,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快!难道因“朽翁”与“癸七”冲突,灰色丝线活性短时间内急剧增强?
寒意顺脊椎爬升。他知道常规方法——强烈情感刺激——对这种深度侵蚀恐已无效,甚至可能因情绪波动加速丝线断裂。
必须尝试新方法。那个刚萌芽的想法——寻找激活承载城市独特灵魂的记忆碎片。
“王婶,”阿檐起身,声音尽量平稳,“小宝……可能受了惊吓。您仔细想想,最近家里或铺子里,有没有……特别老的东西?老人传下的物件?哪怕一块砖,一捧土?”
王婶一愣,忘了哭。抹把脸,困惑道:“老物件?这……和孩子病有什么关系?小本生意,哪有什么值钱老东西……”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米袋油桶,最后落墙角不起眼处。
那里靠墙放着一个半人高、鼓腹的粗陶瓮。瓮身普通土黄色,表面粗糙,布满气孔划痕。瓮口用旧木盖盖着,边缘曾裂开,被发黄米浆仔细糊住。陶瓮太普通脏旧,平时大概装杂粮或当摆设。
“哦,”王婶指陶瓮,不以为然,“要说老,这个瓮倒挺老。我婆婆的婆婆那辈传下,说以前老屋灶膛底下扒出的土,舍不得扔,装里面。老屋前年拆迁推倒,就剩这瓮土跟着搬来。没啥用,占地方,本想扔了……”
话未说完,阿檐心脏猛跳!他几步走到陶瓮前,蹲下身,伸手轻轻、带敬畏地抚摸冰凉粗糙的瓮壁。
掌心接触陶瓮的刹那——
一种极微弱却清晰的搏动感,如一颗沉睡很久的心脏,隔着厚陶壁和百年时光,轻轻、顽强传到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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