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风雪危途（1/2）

转向西行，意味着更加深入未知的、地图上几乎空白的区域。风雪再次大了起来，能见度急剧下降，四周除了白茫茫一片和扭曲的枯木黑影，几乎别无他物。队伍如同盲人般在雪海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方向……对吗？”赵刚眯着眼，努力想从狂舞的雪幕中辨认出什么参照物，但一切都是徒劳。指北针成了唯一的依靠，但在这种完全陌生的地域，光知道北方在哪里远远不够。

“只能大概朝着西偏北的方向走！”李云龙咬着牙，寒风灌进他的喉咙，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这鬼天气……鬼子也不好追！”

他的话更像是在给大家打气。实际上，身后的追兵或许暂时被甩开，但大自然本身，此刻成了最致命的敌人。

体力在飞速消耗。最后那点可怜的炒面早已吃完，饥饿如同火焰般灼烧着胃袋。严寒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体温，战士们脸色青紫，嘴唇干裂，机械地挪动着早已麻木的双腿。不时有人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雪地里，再也爬不起来。旁边的战友默默上前，试图搀扶，却发现身体已经冰冷僵硬。

“同志……同志！”呼喊声被狂风吞没。

担架变得更加沉重。抬担架的战士换了一拨又一拨，人人气喘如牛，肩膀被磨破，鲜血渗出又瞬间冻结。重伤员的呻吟声越来越微弱，生命正随着体温一点点流逝。

“师长……三营……三营长老刘……没气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前面的担架队传来。

李云龙脚步一顿，胸口像是被重锤砸中。他认得老刘，是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汉子，突围时腹部中了弹，一直硬撑着……

“……找个雪厚点的地方，埋了吧。做个记号。”李云龙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深深的无力感。没有时间悲伤，甚至没有时间好好安葬战友。能做的，只有让他们不至于暴尸雪野。

绝望的情绪如同这风雪一样，弥漫在整个队伍中。意志力正在被生理极限一点点磨灭。

与此同时，日军的多支追击小队也同样在风雪中挣扎，但他们的处境相对要好得多。

“报告中尉！支那军的脚印……又被风雪盖住了！”一名日军士兵喘着气报告，他的皮靴和绑腿也早已湿透，但装备更胜一筹。

木村中尉（北岸中队下属的一个小队长）骂了一句，拿出地图和指北针：“他们大概朝这个方向跑了！继续追！他们带着伤员，跑不快！这天气对我们不利，对他们更不利！”

另一支日军小队则更加幸运一些，他们配备了一名当地的汉奸向导。 “太君，这条路再往前，有个以前猎人歇脚的小木屋，很久没人用了……他们会不会往那里去了？”向导卑躬屈膝地指着一条岔路。

“搜素前进！”日军军曹一挥手，小队沿着向导指示的方向追去。

虽然进展缓慢，但日军凭借更多的兵力、更好的装备（如望远镜、部分小队配备的电台）、以及当地向导的协助，正从多个方向缓慢而坚定地压缩着包围圈。他们像经验丰富的猎手，并不急于一时，而是耐心地利用天气和地形，消耗着猎物的体力，等待着最终致命一击的机会。

井上大队部也不断收到各追击小队发回的零星报告，虽然信息残缺，但大致勾勒出李云龙部分队伍的逃窜方向。 “命令各部，向西北方向压缩！重点搜索可能避风的山坳、洞穴、废弃房屋！支那人撑不了多久了！”井上在地图上画着一个越来越小的圈子，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

李云龙的队伍已经濒临极限。伤员又减少了几个，不是因为牺牲，就是因为极度虚弱而陷入昏迷。能拿枪的战士也个个东倒西歪，几乎是在凭着本能前进。

“师……师长……前面……前面好像有个房子！”走在最前面的尖兵突然发出了嘶哑而兴奋的呼喊声，声音在风雪中显得微弱却不啻惊雷！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拼命向前望去。

只见风雪模糊的前方，一处背风的山壁下，隐约可见一个低矮的、几乎被积雪完全覆盖的木屋轮廓！屋顶塌了一半，但墙壁似乎还在！

“快！过去看看！”李云龙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战士们爆发出最后的气力，连滚带爬地冲向木屋。

木屋极其简陋，空间不大，里面空空荡荡，布满灰尘和蛛网，屋顶的破洞不断有雪灌进来，但至少有几面墙可以抵挡大部分寒风！这在眼下，简直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