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砥柱中流(1/2)

陈远布下的网络开始全面收紧,每一根丝线都传导着力量,也承受着压力。他如同一个站在风暴中心的舵手,必须同时掌控数个方向,方能不让这艘刚刚成型的巨舰倾覆。

左宗棠的大军在南疆势如破竹,连克喀什噶尔、英吉沙尔,阿古柏残部或降或逃,新疆全境(除伊犁)彻底光复的捷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震撼了整个帝国。这份军功章上,深深烙着陈远的印记——“远火”与“惊蛰”的威力,已通过无数战报传遍朝野。

然而,就在这凯歌声中,伊犁谈判桌上的较量却进入了最微妙的阶段。沙俄代表格尔斯见军事威慑无效,清廷态度又异常强硬,转而采取了拖延战术,试图利用漫长的谈判过程消耗清廷的耐心和财力。同时,俄方开始在边境地区制造小规模摩擦,试探左宗棠的底线。

陈远对此早有预料。他一方面密信左宗棠,授意其可以选择性地、以压倒性优势对制造摩擦的俄军小股部队进行“雷霆反击”,务必全歼,以震慑对手,谓之“打疼了,才能坐下来好好谈”。另一方面,他通过胡雪岩的商队,将一批精心准备的“礼物”——包括来自江南的丝绸、景德镇的瓷器、以及制造局生产的少量精美(但非核心)的民用金属制品,送到了圣彼得堡一些有影响力的贵族和官员手中。伴随着这些“礼物”的,还有关于清帝国市场潜力以及与俄国合作可能带来巨大利益的“商业计划书”。

陈远在给胡雪岩的密信中写道:“……要让北极熊明白,与我们合作,比对抗能获得更多、更持久的蜂蜜。伊犁是原则,必须收回;但生意,可以做,而且可以做得很大。”

刚柔并济,软硬兼施。陈远要将伊犁问题,从单纯的领土争端,部分转化为一场关于未来经济利益的博弈。

派往朝鲜的军事顾问团,以“考察商务、游历风情”的隐蔽名义,悄然抵达汉城。团长是那位湘军旧将,副手则是讲武堂毕业的年轻精英,携带的“礼物”是五百杆“远火一式”和相应的弹药。朝鲜王室在惶恐与惊喜中接受了这份“上国”的馈赠,顾问团迅速开始帮助编练一支名为“拱卫军”的新式部队。

这一举动,如同在李鸿章的后院点燃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炮仗。李鸿章虽未公开反对,但其控制的北洋系统,明显加强了对朝鲜的“关注”,并开始向朝鲜王室施加压力,试图排挤顾问团的影响力。一场在朝鲜半岛的代理权争夺,悄然拉开序幕。

与此同时,李铁柱从上海发来密报:通过复杂的第三方渠道,与一家濒临破产的德国中小型造船厂达成了初步协议,可以“废铁价格”购买其全套内河炮艇的设计图纸和部分退役工程师的短期服务合同。陈远立刻批准,并指示:“图纸要吃透,人要用好,哪怕只能造出几条能在长江、沿海巡逻的炮艇,也是一个开始!关键是培养我们自己的人!”

他知道,真正的海军非一日可成,但人才的积累和技术的学习,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哪怕是从最低端做起。

“北洋工业建设债券”的成功发行,为陈远的体系注入了巨额血液。资金源源不断地涌入,西山制造局开始扩建,直隶的新矿场加快了开采速度,天津的“通商银行”大楼拔地而起。一时间,陈远麾下的各项事业呈现出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然而,盛况之下,隐忧已现。资金的快速涌入也带来了管理的混乱和效率的降低。一些依附而来的官员、商人开始中饱私囊,冯墨也抱怨某些项目的推进过于追求速度而忽略了质量基础。更危险的是,朝中弹劾陈远“聚敛无度、结党营私”的奏章再次多了起来,虽然暂时被太后留中不发,但无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陈远敏锐地意识到了危机。他展现出了超越时代的治理手腕。首先,他联合胡雪岩,建立了严格的审计和监察制度,对体系内所有资金流向进行严密监控,并毫不留情地查处了几个挪用公款的典型,将其送入大牢,以儆效尤。其次,他顶住压力,要求冯墨放缓某些非核心项目的扩张,集中资源确保“惊蛰”炮和“远火”枪的质量与持续改进,并加大了讲武堂技术班和工人夜校的投入,将“固本培元”放在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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