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1/2)

卷首语

《大吴风宪志》载:\ 刑赏之本,在乎至公,。\德佑十五年小满,午门广场的獬豸石雕映着烈日,谢渊的勘合符沉甸甸压在袖中,那是他熬了十七个通宵,从三万斤军粮中筛出的磁粉证据。三百步外,王林的蟒纹披风扫过丹墀,腰牌\ 鹰首壹号 \ 在御道砖缝投下尖长的影子,恰与谢渊靴底的磁粉标记重合。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午门城楼的阴影里,谢渊的袍角拂过《大吴律》卷首,指尖划过 \十恶谋反\ 条目时,勘合符突然吸附住廊柱的铜钉 —— 那是三年前王林重修午门时私换的瓦剌铜。\陛下,\ 他的声音盖过鼓角,\飞鹰厂通敌铁证,在此!\

三十箱瓦剌密账在阳光下泛着赤光,每本账册的 \飞鹰吞日\ 印泥在工部磁粉镜下显形。\赤铁矿粉七成,辰砂三成,\ 谢渊指向《矿物谱》批注,\此乃掌谍虎李豹的独门配方,与兵仗局弩箭缺失记录吻合。\ 当值太监展开账册,\边将清洗费\ 栏目突然渗出油迹,\遇热显形\ 的 \王林亲收\ 四字,让德佑帝手中的玉镇纸重重砸在御案。

王林的袖口微微颤动,却突然笑道:\谢大人,这账册纸张用的是涿州桑皮,\ 他指向纸纹里的磁粉颗粒,\与您三年前查河工案的证物同源,莫不是您自家作坊造的?\ 话毕甩袖,袖中滑出的匕首柄雕双鹰纹,与御案镇纸的 \双鹰护主\ 纹样如出一辙。

萧枫的马鞍夹层被当众剖开,三层墨色在翰林院验墨灯下层层显影。\表层秋操事宜,中层硫黄水密信,底层飞鹰厂三重密写术,\ 谢渊的指尖掠过纸背,\此墨色沉淀速度,与万历四十年墨坊记录一致。\ 当 \腰牌 001 号乃钱通私刻\ 的字样浮现,萧枫突然脱靴叩首,靴底大同沙砾中嵌着的半片铜屑,正与王林腰牌铆钉严丝合缝。

\陛下明鉴,\ 王林的膝盖压在御道青砖上,\萧将军鞍马劳顿,靴底嵌铜再正常不过,\ 他忽然抬头望向德佑帝,\当年臣随陛下读书,砚台里也常落铜屑,难道也是通敌?\ 话里带着三分哽咽,却让德佑帝想起儿时共砚的场景,玉笔在《边将考成簿》上迟迟未落。

谢渊却举起《飞鹰厂腰牌登记册》:\001 号原主王二麻子,万历二十七年叛投瓦剌,\ 他的指节敲在被硫黄水漂改的页码上,\吏部旧档可查,敢问王公公,您的腰牌为何要用叛将旧号?\

当飞鹰厂刑房的 \狼牙棒\ 被抬上丹墀,大理寺卿的手在《尸格》上发抖:\颅骨凹痕深一寸二分,边缘九道细槽,与大同卫张千户尸骨完全吻合。\ 谢渊的勘合符扫过棒身血槽,磁粉自动聚成 \陈彪督造\ 四字,\此棒用的是宣府军饷熔铁,\ 他望向王林,\请问掌刑彪,军饷铸刑具,该当何罪?\

王林的目光扫过刑具,突然冷笑:\谢大人忘了?去年涿州矿难,您也从矿渣里筛出类似铁屑,\ 他的手指划过棒身纹路,\天下铁砂多有相似,怎能单凭这个定罪?\ 话虽如此,袖中却悄悄攥紧了当年自伤的烙铁模子 —— 锁骨下的疤痕,此刻正隔着蟒纹衣料隐隐作痛。

德佑帝忽然开口:\王伴伴,你锁骨下的伤...\ 话未说完,王林已叩首在地:\陛下勿念!那是臣十三岁护驾时被刺客所伤,\ 他扯开衣领,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先帝曾说,此疤乃 ' 双鹰护主 ' 的印记。\

谢渊命人抬出熔铁炉时,王林的瞳孔骤然收缩。\飞鹰厂腰牌材质,\ 他用勘合符敲开炉门,\表面镀的是大吴赤金,内里却是瓦剌玄铁。\ 当腰牌投入炉中,冷却后的牌面显影出瓦剌文 \亲军\ 二字,与《飞鹰厂密约》末页的花押首尾呼应。

\岁输战马千匹,换毒箭万支,\ 谢渊展开密约,\末页王林花押的运笔压力,与大同卫弩箭铭文 ' 王' 字一致,\ 他望向大理寺卿,\请大人当庭比对。\ 大理寺卿刚要接旨,王林突然起身:\此约纸张用的是瓦剌狼皮,\ 他指向纸纹里的兽毛,\分明是谢大人勾结瓦剌伪造!\

德佑帝的目光在狼皮纸上游移,忽然想起王林曾进献的 \双鹰护主\ 镇纸,底座凹槽里的铜屑,此刻正与萧枫靴底的碎片遥相呼应。\王伴伴,\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你可记得,先帝临终前赐你的蓝宝石?\

王林的手不自觉摸向襟口,那里藏着先帝赐的蓝宝石,瓦剌特有的幽蓝光泽,此刻正透过衣料隐隐透出。谢渊见状,突然呈上从叛将尸身取下的同款宝石:\陛下,飞鹰厂三虎皆佩此石,\ 他的勘合符吸住宝石,\此石产自瓦剌贺兰山,与大吴宝石矿脉迥异。\

\陛下!\ 王林突然痛哭流涕,\这是先帝十年年秋狩所赐,\ 他取出宝石捧在掌心,\当时陛下尚在东宫,臣随侍左右...\ 话未说完,德佑帝已命人取来《造办处档案》:\泰昌三十九年,吴猛曾制匕首三柄,\ 皇帝的手指划过档案记录,\刀柄皆嵌瓦剌蓝宝石。\

谢渊趁机呈上萧枫密报:\飞鹰厂以双鹰纹为信,\ 他指向密报所绘刀鞘暗纹,\此纹与王林匕首内侧完全一致,而午门匾额的缺笔,也与他三十年手迹相同。\

当飞鹰厂刑房账簿被翻开,\万历四十年十月领毒箭三千\ 的记录刺得陈彪面色惨白。\掌刑彪,\ 谢渊的目光如刀,\此箭与瓦剌密账同日入库,你敢说不知?\ 陈彪的绣春刀在鞘中轻响,却见王林微微摇头,只得跪下叩首:\卑职只是按令行事...\

\按谁的令?\ 谢渊穷追不舍,\是掌谍虎李豹,还是掌牌虎钱通?\ 话未落,王林已接口:\谢大人别忘了,镇刑司领箭,需经刑部批红,\ 他指向账簿上的刑部官印,\难道刑部尚书也通敌?\ 这一句,让刑部尚书顿时冷汗浃背。

德佑帝看着堂下乱象,忽然想起午门血案的卷宗 —— 十年前的刺客案,凶器正是带双鹰纹的匕首。他望向王林的匕首,刀鞘内侧的飞鹰暗纹,此刻竟与记忆中的刺客兵器一般无二。

翰林院侍书捧出王林三十年手迹,与密约缺笔处逐字比对。\每遇 ' 午' 字,必在右上角断墨,\ 侍书的声音发颤,\此乃王公公独特笔锋。\ 谢渊点头:\正如瓦剌密账的 ' 王' 字,收笔必有三分顿挫。\

王林却突然笑道:\天下笔锋相似者多矣,\ 他望向德佑帝,\陛下当年习字,不也常学臣的笔法?\ 这一句,让德佑帝想起少年时模仿王林字迹的往事,玉笔在御案上划出一道歪斜的墨痕。

谢渊却不气馁,取出硫黄水涂抹账册:\第三层密写,\ 他指向渐渐显形的瓦剌文,\记录着飞鹰厂与瓦剌可汗的盟誓日期 —— 七月十五,正是萧将军兵临通州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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