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猪圈困奸佞(2/2)

薛安都喉结滚了滚,终究还是闭着眼,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悉听尊便,休要多言。”

可弟兄们不想死啊!”另一个亲兵猛地跪倒,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梁山许寨主说了,只要将军肯归降,咱们这些人还归您管,饷银比在广济军时多三成,战死了还有安家银!”

“将军!”亲兵抬起头,满脸血污混着泪水,“高俅那厮把咱们当牲口使唤,克扣军饷不说,去年冬天戍边,多少弟兄冻饿而死?他管过吗?可梁山军呢?破城第二天就开仓放粮,连咱们这些降兵都有热粥喝!

这话像根针,扎破了薛安都紧绷的防线。他想起那些雪夜里冻死在哨卡的弟兄,想起高俅用他们的战功去邀宠,想起蓝玉阵前那句“你为奸贼卖命,才辱没这身甲胄”……喉间忽然涌上腥甜,剧烈咳嗽起来。

“将军!”亲兵趁机将水碗递到栏边,“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弟兄们想想啊!咱们跟着您出生入死,图的不是哪个朝廷的名号,是能活下去,能让家里人活下去啊!”

薛安都望着碗里浑浊却冒着热气的水,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他戎马半生,最看重的便是麾下弟兄,此刻听着亲兵泣血的哀求,心头那道堤坝,竟隐隐有了裂痕。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蓝玉提着食盒立在阴影里,幽影枪斜挎在肩,枪穗上的红缨在昏暗里跳动。

“薛安都,我知道你不服。”蓝玉将食盒放在地上,推开牢门,“但你看看这牢门外的天——赵宋的天,早该变了。”

他从食盒里拿出块麦饼,递到薛安都面前:“吃了它。真要想死,也得先看看弟兄们跟着你,是能活得像个人,还是像高俅圈里的猪。”

薛安都的目光落在麦饼上,又扫过亲兵们期待的眼神,最终定格在蓝玉肩头那道未愈的伤疤——那是落马坡留下的,也是他与旧世界决裂的印记。

“某……”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某若归降,弟兄们……”

“许寨主说了,你的人,你自己带。”蓝玉收回手,将麦饼放在石台上,“但有一条——往后刀枪要对着奸贼。

蓝玉转身向外走,“吃了饭,洗干净,去前堂见寨主。别让他等太久。”

薛安都望着蓝玉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石台上的麦饼,喉结剧烈滚动。亲兵们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松动。

“将军……”最年长的亲兵颤声开口,“弟兄们信您。”

薛安都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执拗已褪去大半。他挣扎着挪了挪被铁链磨得渗血的手腕,声音低哑如风中残烛:“拿……拿过来。”

亲兵手忙脚乱地递过麦饼,又将水碗凑到他唇边。薛安都贪婪地喝了几口,干裂的嘴唇终于有了些血色,随即抓起麦饼,狼吞虎咽地啃起来。

饼渣掉在胸前的伤疤上,混着未干的血迹,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将食物塞进嘴里——那是活下去的力气,也是给弟兄们一个交代的底气。

半个时辰后,薛安都被带到前堂。洗去血污与尘土,换上一身干净的粗布短打,虽面色仍显苍白,脊梁却挺得笔直。

他立在堂中,目光扫过端坐主位的许毅,又掠过两侧的林冲、蓝玉、张任等人,最终定格在许毅脸上。

“薛安都,见过许寨主。”他单膝跪地,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尘埃落定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