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响雷(2/2)

但是现在,这种仿佛被什么可怕东西在背后追赶的紧迫感,让她再也无法安于现状!

她想立刻行动起来,将自己所知道的、哪怕只是一些最基础的东西,尽快教给部落!多一份准备,或许就能在未来多一份生存的希望!

想到此处,她不再犹豫,目光坚定地看向巫祝:“巫祝,不能再等了!我觉得时间非常紧迫!请您立刻召集每个山洞派出一名学习的雌性过来,我们今天就在您这里,学习编织草背篓!”

雨中,巫祝看着眼前这个小雌性脸上前所未有的认真,仿佛也感受到了她那份焦急。她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好,就在我这里。”

说罢,她抬起手,掌心翠绿色的巫力光芒一闪而逝,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一股无形的波动迅速扩散出去。

没过多久,一个身形精干、动作异常迅捷的雄性兽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洞口,他是以速度为主的角奎。

“角奎,立刻去通知所有族人,每个山洞派出一名雌性,带上一捆长草,到我这里集合。”巫祝吩咐道。

月西见状,赶忙说道:“巫祝,我已经在这里了,就让角奎顺便帮我带一捆草来吧,我阿姆今天暂时没空呢。”她想省事。

“角奎会带一捆草过来,但那是准备给云舒教学示范用的。”巫祝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容置疑,“趁现在族人还没到,你自己去割一捆回来。身为巫的候选人,更应以身作则。”

云舒本来正打算冒雨出去割草,听到巫祝的话,忙说:“巫祝,我去带我自己准备的草来,角奎带来的您留着用就好。”说完,她便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雨幕中。

月西看到云舒就这样跑了出去,脸上青红交错,最终也只能不甘地跺了跺脚,跟着冲进了雨里。

看着两人先后消失在雨中的背影,巫祝喃喃低语,声音里充满了忧虑:“作为部落的巫,需要的是一颗包容、智慧、守护部落的心。月西这般争强好胜、心胸狭隘的性子,若真成了巫,恐怕迟早会给部落带来祸患啊……”她叹息着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山洞。

云舒刚走出不远,就遇到了来找她的云乐。姐弟俩便结伴一起去溪边割了许多长草。担心教学时不够用,两人各自背了满满一大捆,费力地运到了巫祝山洞旁的空地上。

没过多久,接到通知的族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冒雨赶来。大家的表情各异,有的充满好奇和欢喜,觉得能学到新东西是好事,也有的面露不耐,觉得大雨天被叫出来简直是折腾。云舒没有多作解释,人一到齐,她便立刻开始演示教学。

由于场地有限,无法同时容纳所有人,云舒又请角奎帮忙,将到来的雌性分成了三批,轮流上前学习。她则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演示、讲解,手把手地指导。一下午下来,她感觉自己把这辈子要编的草背篓都编完了,手指都因为反复操作而有些酸痛。

对于那些高高兴兴来、认认真真学的雌性,即使对方手比较笨,学得慢,云舒也极有耐心。而对于那些明显觉得这东西没用、态度敷衍、只带了寥寥几根草来应付的雌性,云舒同样认真教导,至于她们最终能不能学会、愿不愿意用,那就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了。

教学过程中,云舒也反复强调:“现在下雨,草是湿的,编织出来的背篓韧性不够,不会太结实。大家主要是学会方法。等天晴之后,把草料充分晒干,再做出来的草背篓就会非常耐用牢固了。”

就这样,当下午狩猎队满载而归时,云舒这边的编织教学也刚好全部结束。许多雌性都兴高采烈地捧着自己亲手编出的、虽然粗糙却意义非凡的第一个草背篓返回山洞,迫不及待地想向家人展示。

据狩猎队带回的消息,外面的情况似乎有些诡异。红色雨雾对森林里其他凶兽的影响,好像远不如对红石部落的兽人这么大。

大部分凶兽只是体型有了一定程度的增长,但力量和习性似乎变化不大。而且,森林里那几个平日非常活跃、领地意识极强的大家伙,这次居然一个都没碰到,不知为何都显得有些瑟缩,仿佛在躲避着什么。

他们还遇到了隔壁黑岩部落出来采集的雌性队伍。对方部落的兽人,无论是雌性还是放哨的雄性已化为人形,体型变化远不如红石部落明显,只是耳朵都变成了类似的尖耳,失去了兽首特征。

看到红石部落狩猎队成员那明显魁梧了一大圈的兽形和彪悍的气势,黑岩部落的人眼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羡慕和忌惮。这让红石部落的雄性们心中充满了自豪感,狩猎时也格外卖力,好好威风了一把。

临近傍晚,肆虐了一天的雨势终于减弱,变成了毛毛细雨。但云舒心头的紧迫感却丝毫没有减少。

她找到巫祝,两人一同去了族长的山洞。云舒向族长提出了想要教授族人安全使用火种、制作熟食的建议。

然而,经过族长和巫祝的慎重商议,最终还是认为,火种的力量太过危险,在缺乏足够可靠的控制方法和普及经验之前,贸然在全族推广,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决定暂时搁置这个提议,以确保部落安全为首要。

云舒理解族长和巫祝的顾虑,他们需要为整个部落负责。她没有强求,转而将她关于“彩果即是盐,可替代兽血”的重要发现,详细地向族长石鸣做了汇报。

石鸣族长听完,大喜过望!如果真能摆脱对定期饮用生兽血的依赖,对部落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他立刻决定:“好!明天,就组织部落进行采集,重点收集彩果!”

见主要目的已达到,云舒便向族长和巫祝告辞,返回自己的山洞。

她刚回到山洞,就看到介森大叔已经带着云乐在洞口处理今天的猎物了。云舒立刻开心地忙碌起来,生火做饭。

如今,介森和云乐在她的影响下,都已经习惯了喝烧开后又晾凉的水,只因为云舒坚持说这样更干净,对身体更好。

看到他们无条件地信任和接纳自己的建议,云舒觉得心里暖暖的,在这个世界,有这样的人在身边,真好。

照例,热饭做好后,先让云乐给巫祝送去一份。回来后,三人围坐在一起,享用了热乎乎的晚餐。

饭后,介森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云舒山洞旁边不远处转悠,时不时用他锋利的爪子试探性地刨一下岩石,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位置。

云舒看着他的举动,疑惑地问:“大叔,你是在找地方挖新山洞吗?”

介森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云舒想了想,提议道:“要是这边找不到特别合适的地方,我们也可以搬到您山洞附近去住啊?这样也有个照应。”

这话一说完,介森猛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那边就有一个现成的、位置很好的地方,稍微整理扩大一下就能用!走,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

“啊?现在?”云舒有些措手不及,“山洞还没弄好吧?”

“天黑前肯定能整理好!”介森语气笃定,“保证跟你现在住的山洞差不多,只会更好!”

云舒想了想,觉得也可以。介森大叔的山洞位于部落入口的侧后方,背靠着一整座巨大的石山,位置相对独立且隐蔽。而且,不远处就有一处瀑布和水潭,取水比她现在这个地方方便太多了。

“好!那就听大叔的,说走就走!”云舒也是个利索性子。反正她的山洞里家当少得可怜,几张铺床的兽皮,上次采集剩下的一点野果,介森给她打磨的兽牙刀具,还有床上的干草垫子,哦,云乐的那个明显红色雨雾过后小了,得等天晴重新弄些干草来编个大的。

她很快将寥寥无几的物品收拾进一个草背篓里,主要是那些锅碗和刀具。介森看着那少得可怜的家当,直接一把将装着东西的背篓和姐弟俩的草垫子都拎了起来,说道:“我先把这些送过去,免得被雨淋湿。你们俩把剩下的几个空背篓带上,慢慢跟过来就行。”说完,他迈开长腿,很快消失在暮色雨帘中。

云舒和云乐相视一笑,云舒想起什么,又去小山洞,拿上介森大叔给她的那个可以制作牙刷的兽皮。背上那几个空背篓,也跟着朝介森山洞的方向走去。

到了介森的地盘,云舒才真正体会到,原来全是巨大岩石的地方,也可以别有洞天,充满一种粗犷而坚实的美感。

他们到达时,介森已经将他们的东西妥善放好后,开始在他自己山洞旁的一个天然石凹处“吭哧吭哧”地挖掘起来。他那双能轻易撕裂猎物的利爪,此刻挖掘起岩石来,竟如同切割豆腐一般,碎石纷飞,效率惊人!

云舒和云乐见状,连忙上前帮忙。一个人负责将挖下来的石块装进草背篓,另一个则负责将装满的背篓运到远处倾倒。后来,云乐嫌姐姐力气小、速度慢,干脆不用她动手了,自己一个人包揽了搬运的活儿。

云乐和介森配合默契,一个如同不知疲倦的挖掘机,一个如同敏捷的运输员,那开凿山洞的速度,看得云舒目瞪口呆,几乎要眨不过眼来。

云舒插不上手,便干脆开始规划起来。她在两个山洞入口中间的空地上,挑选合适的扁平石块,开始垒砌新的灶台。介森中间出来休息时,看到了她的动作,二话不说,返回自己的山洞,把他之前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那个厚重的石锅搬了出来,递给云舒:“照这个大小做。”

云舒就比照着石锅的尺寸,垒了一个更结实、更宽敞的灶台。旁边还预留了位置,用石头垒了一个烧烤架。

介森又帮她找来一块表面平整、厚度适中的大石板,稳稳地固定在上面。这样一来,以后露天做饭、吃饭的地方就初步规划好了。

临近傍晚时分,新的山洞终于挖掘、修整完毕。云舒走进去一看,心里不禁赞叹,这哪里是“差不多”?这简直是她原来那个山洞的“豪华升级版”!洞壁被修理得相当平整,空间也宽敞了许多。

三人一起动手,用柔软的兽皮沾了水,将新山洞里里外外的灰尘仔细擦拭了一遍。待水汽稍干,铺上干草垫子,尺寸正好合适。不过山洞里目前只有一张铺位,介森很自然地说:“以后云乐跟我睡。”

他又考虑到云舒毕竟还是个未成年的小雌性,单独睡一个山洞可能会害怕,便在新山洞与他自己的山洞之间的石壁上,巧妙地开了一个半圆形的拱门洞口,大小足够一人弯腰通过,并在洞口挂了个兽皮,做了个简易的帘子。

“这样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能听到。”介森解释道。

云舒对此表示无所谓,她实际心理年龄可比外表大得多。但多一层保障和方便,她自然不会拒绝。见姐弟俩都没有意见,介森刚毅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和笑意。

接着,介森将昨天采集到的那一大筐彩果搬了过来,放在云舒新山洞里一个干燥的角落。“昨天不少人看到我摘这个,”他说道,“他们知道我刚认养了你们,还以为我是为了布置新山洞才收集这些‘漂亮石头’。”他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也就艾贝和左溪的父兽,顺手多摘了一些。你看看这些够不够用?”

云舒看着那满满一筐,粗略估计有五六十个之多的彩果,连忙点头:“足够了,大叔!这么多,暂时完全够用了!”她心里盘算着,明天得抽时间把这些彩果都处理出来,用石臼研磨成细细的盐粉储存起来。

她让云乐帮忙,把这筐沉甸甸的彩果搬到了洞口内侧一个既能避雨又通风的拐角处放好。

忙碌完一切,三人都感到有些疲惫。想到明天云舒还要参加部落的集体采集,便互道晚安,各自休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雨依旧在下。浓厚的白色雾气在雨幕中纠缠弥漫,无法散开,潮湿的空气里带着一股黏腻的感觉,吸入肺中都让人觉得有些憋闷。

旁边那些因为红雨而长高了不少的灌木丛,被持续不断的雨水打得东倒西歪,显得有气无力。

按照兽人体内固有的生物钟,本还没到固定的醒来时间。然而,一声远比前夜更加响亮、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的巨大“惊雷”,如同重锤般狠狠敲在所有兽人的心脏上,瞬间将整个部落从沉睡中震醒!

“轰隆隆——!!!”

那沉闷而恐怖的巨响连绵不绝,尤其是听觉和警觉性远超雌性的雄性兽人,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就惊坐而起!

雷声响过的刹那,介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抓起还在懵懂状态的云乐,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自己的山洞,直奔云舒的新洞穴。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看看云舒有没有被这可怕的声音吓到!

然而,当他带着云乐冲进云舒的山洞时,看到的却是云舒已经站在了洞口,正仰着头,面色凝重地望向洞外电光隐隐、闷响不断的天空。

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但那紧蹙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显示出她正在思考着什么,而非单纯的恐惧。

介森看到云舒这副神情,原本冲到嘴边安慰的话语咽了回去,他走到她身边,同样望了一眼诡异的天色,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沉声说道:“今天,你和云乐都不要去采集了。这雨势太大,天色也太过异常,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