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涂山女娇(1/2)
洛阳
假消息是清晨放出的,娥皇在太医署“无意”中对医官说:“司徒昨夜醒了片刻,说了几个字,又昏过去了。国师说这是好兆头。”
医官忙追问:“司徒说了什么?”
娥皇左右瞥了眼,压低声音:“好像说了‘洛一’……还含糊提了个‘厨’字。国师已在暗中追查,嘱咐此事不可声张。”
消息如春水渗沙,没到午时便传遍了宫墙内外。
许负在观星台凭栏而立,手中昆仑镜微光流转,镜中映出三道异常身影:
宦官令在房中焦躁踱步,指尖反复摩挲腰间玉牌;
少府监正屏退左右,悄悄派心腹出宫;侍卫统领则以加强防卫为由,暗中增加了寝宫岗哨——
三人皆有嫌疑,却都少了一锤定音的实证。
晚棠抱着修复完好的七弦琴,轻声走到她身侧:“许姐姐,若他们按兵不动,只做这些模棱两可的举动,该如何是好?”
“会动的。”许负目光紧锁镜中少府监正的心腹:
“他已经动了。你看,那人并未前往任何官署,反倒绕去了西市的棺材铺——正是上次驼背宦官接头的地方。他要亲自确认舜是否真的醒了。”
果然,暮色四合时,少府监正亲自提着锦盒来到舜的病房外“探视”。娥皇早守在门口,屈膝行礼:“大人,司徒刚服了安神药睡下,御医叮嘱不可惊扰。”
“无妨,我就看一眼,给司徒送些补品补元气。”少府监正眼神闪烁,脚步不停想往里闯。
“大人请回吧。”娥皇寸步不让,“司徒病情刚有起色,若因探视反复,得不偿失。”
两人僵持之际,房内突然传出舜的咳嗽声,紧接着是女英惊喜的呼喊:“夫君!你醒了?”
少府监正脸色骤变,手中锦盒险些脱手落地。娥皇趁机上前接过盒子:
“大人放心,司徒醒转是天大的喜事,待他静养几日,再请大人前来探望。”
锦盒打开,里面是上等野山参,看似诚意满满,可御医仔细查验后,却在参须夹层中发现了一包淡褐色药粉。
“回禀国师,此乃‘破血散’,遇热则融,若混入汤药服用,会加剧内出血,危及性命。”
证据确凿,当夜,契便带领禁军围了少府监正府邸。
搜查密室时,不仅找到与共工通信的骨简,还有一本泛黄名册,上面记录着十七个被收买的宫中人员——宦官令、侍卫统领皆在其中,却都被标记为“外围”。
真正的“洛一”,名册上只写着“主上”二字,无姓名、无官职,线索再次中断。
少府监正被捕后牙关紧咬,任凭契如何审问都一言不发。
直至动用刑罚,他才浑身颤抖地吐露:“我只知洛一在宫中地位极高,却从未见过真容。
每次指令都以密信传递,信纸带着独特的兰花香——那是只有宫中重臣才能领用的御用纸。”
御用纸三个字,将嫌疑范围缩小到九人:尧、舜、后稷、契、戎桀、赵奢、明镜、银羽、羿。
除了重伤在身的舜,其余八人皆有嫌疑,连许负自己也未能例外。
“查御纸领取记录。”许负指尖划过名册,“近三个月,谁领用量最多,谁最少,谁的领取时间异常。”
记录调来后,结果出人意料:领用量最多的是舜,他每日批阅奏章,用纸量本就极大;最少的是戎桀,他常年在外带兵,极少领用御纸;而领取时间最异常的,是明镜。
明镜伤愈后负责宫中护卫调度,往日领纸多在深夜,且每次只领十张用于绘制宫防图,可记录显示,他三天前竟一次性领了五十张。
“明镜现在何处?”许负声音沉了几分。
“回国师,他在邙山军营训练新兵。”侍卫躬身回话。
许负即刻带人赶往邙山,校场上,明镜正拉弓搭箭,教导新兵箭术。
见许负到来,他收弓行礼:“国师远道而来,可是有要事?”
“查案。”许负目光锐利如刀,“你三天前领取了五十张御纸,用于何处?”
明镜一愣,随即摇头:“绝无此事。我上月领过十张绘制宫防图,至今尚有剩余,三天前并未领取御纸。”
取来领取记录册,明镜的签名笔迹乍看相似,细看却有细微差异——笔画转折处略显僵硬,明显是伪造的。
“有人冒充你领纸。”许负心中一沉,“能接触到记录册并修改签名的,只有内务府的人。”
线索看似又断了,可许负指尖抚过伪造签名的那页纸,忽然发现左下角有个极淡的墨点,形状酷似鸟爪。
是青鸟使者的标记!
她猛然想起,青鸟使者虽被囚禁天牢,却是仙体,难保没有分身或同伙潜藏在人间。
“带我去见青鸟使者。”
天牢最底层阴暗潮湿,青鸟使者被玄铁锁链锁在石柱上,仙力被符咒封印。
许负将那页记录纸递到他面前:“这鸟爪标记,是你的手笔?”
青鸟使者瞥了一眼,忽然冷笑:“是我的鸟使留下的。它还在人间替我办事,你们永远也抓不到它。”
“它在哪?扮成了谁?”
“你猜。”青鸟使者缓缓闭目,语气带着戏谑:
“不过我可以提醒你,它的目标不止是舜,还有涂山。
那里是地脉核心节点,也是‘真情泪’可能出现的地方。
若它先得手,共工真身便会提前复苏,到时候,九州大地都将沦为泽国。”
许负转身就走,涂山,又是涂山。她必须立刻赶去,阻止青鸟使者的阴谋。
涂山
涂山脚下,浊浪滔天的江水拍打着江岸,禹正赤着双脚,指挥民夫开凿山道。
山体坚硬如铁,铁钎凿下去只留下浅浅白痕,进展格外缓慢。
他已三天三夜没合眼,眼里布满血丝,身上的麻布衣衫沾满泥土与汗水,却依旧挺拔如松。
工部侍郎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身影,忍不住劝道:
“禹大人,您歇歇吧。民夫们也需要喘口气,这般强撑,怕是会累垮的。”
禹摇头,目光望向奔腾的江水,语气坚定:“洪水虽已分流,但主河道淤塞未清,雨季转眼即至。
必须尽快打通涂山通道,让分流的江水畅行无阻,才能护住山下百姓的家园。”
傍晚时分,禹敲了三下涂山工地的牛皮鼓——是通知女娇可以送饭来了。
禹停下手中的活计,把手洗干净。不多时,便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提着食盒,沿着崎岖山路缓缓走来。
女娇是涂山首领的女儿,生得眉目清秀,性子却兼具温婉与坚韧,不像寻常闺阁女子那般娇弱。
她今日穿了件淡青色麻布衣裙,裙摆沾了些草叶,显然是一路急匆匆赶来。
“夫君,该吃饭了。”女娇走到禹身边,声音轻柔如春风。
禹回头,疲惫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伸手接过食盒:“辛苦你了,你有孕在身,山路难走,不必日日赶来。”
“不辛苦。”女娇摇摇头,拉着他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一碟腌菜,两个杂粮馍,还有一碗热汤,你快趁热吃。”
禹大口吃着馍,女娇坐在一旁,摸着日渐长大的肚子,静静看着他消瘦的侧脸,眼中满是疼惜。两人的相识,本就是一场偶然又曲折的奇遇。
半年前,禹为勘察水情初次来到涂山,却不慎在山中遭遇大蟒蛇袭击,被紧紧缠住身子奄奄一息。
正当他以为即将葬身蛇口之时,打猎归来的努娇一箭射穿大蠎脑袋,救下了他。
彼时的努娇,一身猎装,手持长弓,眼神锐利,全然没有寻常女子的怯懦。禹本想道谢,却因窒息时间过长又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已在涂山部落的帐篷中。女娇每日亲自为他换药,给他讲述涂山的风土人情。
相处中,禹被她的温柔聪慧又勇敢吸引,女娇也敬佩他治水为民的胸怀。
可就在两人情意渐浓时,部落中突然传出流言,说禹是为了夺取涂山的镇山之宝才接近她。
更有甚者,暗中挑拨涂山与禹所属的关系,导致涂山首领一度禁止两人见面。
那段日子,女娇一面说服父亲相信禹的为人,一面悄悄给禹传递山中水情的消息。
一次暴雨引发山洪,禹为救被困的涂山族人,险些被洪水卷走。
女娇不顾危险,带着族人沿山壁绳索救下了他。这场生死考验,终于打消了所有疑虑,首领亲自为两人主持了婚礼。
没有奢华的仪式,只有族人的祝福,和两人彼此坚定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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