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寒玉阁前桃李意，明月影下疑窦生（2/2）

她唇边缓缓漾开一丝苦涩的弧度，似自言自语，声若蚊蚋：“复郎啊复郎，你待我这般好，费尽心思寻来这四季常开之花，是怕我见梅思人，还是……怕我忘不了那人，或是想要那《北冥神功》的口诀...”她伸出纤指，轻轻触碰冰凉的窗棂，眼中神色复杂难明，有温情，有疑虑，更有几分深藏心底、难以言说的无奈。今夜慕容复看似体贴入微，言谈举止无不合乎礼数，可那份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反而让她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他究竟是真心关怀，还是另有所图？这桃花，究竟是情深意重的礼物，还是别有用意的遮掩？重重疑云，如同窗外渐起的夜雾，悄然弥漫心头。

李清露移步至桌前，目光扫过桌上那些珍稀药材。这些皆是童姥亲自吩咐备下，无一不是补气益神的上品，可见童姥对她这位传人确是寄予厚望。她伸出纤指，轻轻抚过药材，最终却从怀中取出一只温润的玉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色泽朱红的丹药来。

这正是童姥送的至宝“九转还阳丹”。当初闭关冲击《北冥神功》入通境界之时，童姥将此丹赠予她，言道危急时刻可服下护住心脉。闭关那些日夜，内力冲关痛苦难当时，她几次三番欲将此丹吞下，借药力强行破关。然而，她近年遍阅灵鹫宫武学秘典，深知这等霸道丹药，虽能助人一时突破险阻，却犹如涸泽而渔，于武道长远根基有损。故而她始终以绝大毅力克制住这份诱惑，宁愿多受煎熬，也要凭借自身修为稳步前行。

可谁曾想，即便她如此谨慎，最终关头，心魔仍悄然而至。那幻境之中挥之不去的身影，是如此清晰，搅得她气血翻涌，险些功亏一篑。

“莫非……当初的选择，竟是错了？”李清露凝视着掌中丹药，朱唇微启，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茫。她将丹药收回怀中，端起那杯已微凉的人参茶，茶气氤氲，模糊了她清丽的容颜。“为何在我练功至紧要关头，心神最为脆弱之际，出现的总是你？你是我修行路上的魔障，还是我心底始终未曾放下的执念？亦或……我这一身功力，本就源于与你那段纠葛，真气流转间，便自然而然地沾染了你的痕迹？”

她轻呷一口参茶，苦涩与甘甜交织的滋味在舌尖蔓延。一个尘封已久、几乎以为早已忘却的称呼，此刻竟不由自主地逸出唇间，轻若耳语，却在她自己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梦郎……”

这两个字，如春蚕吐丝，又似秋叶坠地，从李清露的唇齿间幽幽滑出。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窗外栖息的寒雀，却又沉得足以在她自己的心湖中砸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