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唉，嫁了吧（4）（2/2）
他身边最单纯、最爱看风景的绘梨衣，此刻那双深红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像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将小脸死死埋进了路明非的怀里，纤细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路明非心疼地赶紧搂紧女友，内心哀嚎：别说绘梨衣了，脸皮厚如自己，此刻也受到了成吨的精神冲击和灵魂拷问！
“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夏弥发出一声夸张的惨叫，整个人缩进楚子航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把脸埋进去，带着哭腔喊道：“副校长！求求您老！收了神通吧！快收了神通吧！再看下去我要长针眼了！师兄救我！”
楚子航虽然依旧维持着扑克脸，但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他默默伸出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夏弥的后背，然后非常认真地对副校长建议：“副校长，为了您的健康和我们大家的视网膜着想，请你慎重。”
凯撒，此刻也忍不住嘴角抽搐，他扶住额头，不忍直视地别过脸，低声对旁边的诺诺说：“我现在非常理解为什么元老会常年克扣他的经费了……。”
诺诺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还点评了一句：“啧，勇气可嘉！这身打扮，放在文艺复兴时期，说不定能成为米开朗基罗新的灵感源泉——名为《堕落的酒神》。”
副校长却对众人的反应浑不在意，反而得意地嘿嘿一笑，站起身来，扭动了一下自己肥厚且灵活的腰肢，花球随之晃动，带起一阵诡异的风，豪气干云地说：
“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这才是真正的‘杀手锏’！待会儿校长在台上打架，我在台下这么一舞，保证对手心神失守，不战自溃！这就叫攻心为上！”
路明非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虚弱地举手发言：“副校长……我觉得您这招威力太大，属于无差别攻击……我怕校长他老人家第一个扛不住，直接被您送走啊……”
副校长瞥了学生们一眼，满脸的怒其不争，仿佛在嫌弃他们不懂自己这“绝杀战术”的精妙之处。
他从明座位下的袋子里掏出几个老旧的、漆皮都有些剥落的扩音喇叭，一股脑塞给路明非他们。
“听着，待会儿我不给昂热那老家伙加油，”副校长挤眉弄眼，一脸“我很机智”的表情，“谁跟昂热对上了，我就给谁加油！你们几个机灵点，到时候就拿着这喇叭，对准擂台，狂喊那对手的名字，给他助威！我就不信，这双重精神冲击，还扰乱不了昂热那老小子的心境！”
路明非手里拿着那个仿佛还带着副校长体温的喇叭，嘴角抽搐，刚想吐槽这战术到底是在坑对手还是坑校长，就在这时——
“咚——！”
一声低沉悠远的钟鸣响彻整个山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紧接着，广播里传来沉稳而清晰的声音，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总决赛，正式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看台上的观众，还是选手区内摩拳擦掌的精英们，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擂台的方向。
只见几位身着粟家传统服饰、气息沉凝的长老，面容肃穆地缓步走出，分列擂台两侧，如同守护的石像。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庄重而肃杀。
然而，这肃穆的气氛，在下一刻被一种极致的、惊艳的华美所打破。
一道身影，在一众长老之后，缓缓步出。
是粟绾。
她不再是平日里那个穿着休闲、活泼好动、甚至会跟白霁霄抢奶茶的灵动少女。此刻，她身着一袭极其华丽、正统的中式新娘礼服——凤冠霞帔。
大红色的织金锦袍，以最上等的丝绸为底，用金线银丝绣出繁复精美的凤凰于飞、牡丹团簇图案，在阳光下流淌着璀璨而温润的光泽。宽大的袖口与曳地的裙摆，更衬得她身姿窈窕，步履间环佩轻响，摇曳生姿。
那顶精致繁复、缀满珍珠宝石的凤冠，稳稳地戴在她头上，垂下的流苏轻轻摇曳，半遮半掩着她必然精心妆点过的容颜。一方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鲜红盖头，彻底掩盖了她的面容，只留下一个令人无限遐想的、优美的下颌线条。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身前，平日里所有的跳脱与不羁都收敛无踪，只剩下一种极致的文静、典雅与高贵。仿佛是从千年古画中走出的仕女，又像是从古老传说中降临的凤凰神女。
“嘶……”
看台上，不知是谁先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低低的惊叹声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
“我的天……这就是粟家大小姐？”
“虽不见其容，但这气度……绝了！”
“凤冠霞帔……这才是我们东方混血种世家真正的底蕴和风采啊！”
“倾国倾城……绝对当得起这四个字！光是这身段，这气质，盖头下的容颜又怎会平凡？”
凯撒，也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欣赏：“很独特的东方美感，庄严而华贵。”
诺诺则眨眨眼，小声对路明非说：“没想到绾绾这丫头安静下来，能这么……有欺骗性。”
“真美啊……”就连夏弥也忍不住轻声赞叹，她看着那道红色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平时只觉得她活泼可爱，没想到穿上嫁衣，能端庄成这样。”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楚子航的手。
楚子航点了点头，只是沉声道：“这一刻，她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是整个粟家的荣耀。”
绘梨衣也好奇地从路明非怀里抬起头，看着那抹耀眼的红色，小手轻轻拉了拉路明非的衣角，似乎在无声地赞叹。
而在选手区，白霁霄，他的目光在粟绾出现的那一刻，就仿佛被磁石牢牢吸住，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他见过她狡黠的笑容，见过她大快朵颐的豪爽，见过她因为尴尬而羞愤的泪水，也见过她为了保护他而毫不犹豫反身压上的果决……他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她所有的模样。
直到此刻。
看着那袭炽烈如火焰、却又沉静如秋水的新娘红装，看着那顶象征着归属与誓约的凤冠，看着那方隔绝了所有视线、却更引人探寻的红盖头……
白霁霄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被投入了熔岩之中。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到几乎让他窒息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那三本记载着古老力量、关乎他复仇与复苏的“帝王本纪”，其重量在这一刻仿佛变得轻如鸿毛。
那积压了万载岁月、对黑王乃至对整个背叛世界的刻骨仇恨，其意义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古老的、属于白色皇帝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
一个清晰无比、不容置疑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我要赢！’
‘我必须赢！’
无论她知晓真相后，是会恐惧地尖叫，还是会厌恶地逃离，他都要亲口告诉她一切——告诉她自己是谁，告诉她自己那漫长而黑暗的过去，告诉她自己最初接近她的目的或许并不纯粹……
然后，他要亲耳听到她的答案。
哪怕那个答案会将他重新推回万载的冰封与孤寂之中，他也认了。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算计万千、隐忍不发的白色皇帝，他只是一个想要不顾一切、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的男人。
他的黄金瞳深处，冰封的情感彻底融化，燃起的是足以焚尽一切的决然火焰。
坐在白霁霄身旁不远处的源稚生似乎察觉到了他气息的细微变化，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但没有说什么。
而此刻，谁也不知道，那位端坐高台、凤冠霞帔的“新娘”，红盖头下的嘴角，正微微勾起一个几不可查的、带着狡黠与期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