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门后余音(2/2)

赵煜被抬进石室,放在靠近入口的地上。一进入这个空间,他右掌心和心口的能量反应立刻变得强烈起来。掌心的温热搏动几乎与那金属球体旋转的节奏产生了某种同步,而心口的微光则活跃地流转着,仿佛在“阅读”这个空间中弥漫的、某种极其稀薄的能量信息。同时,他再次清晰感受到了那股“场”——源头正是中央那悬浮的球体!它是一个仍在微弱运行的、类似于“寮墟”阵图但规模小得多、也精密得多的“能量调节器”或“信标”!

“这……这难道就是前朝‘方技司’留下的某个观测点或者……维护站?”文仲的声音带着颤抖,既是震惊也是兴奋。他小心地靠近中央石台,但不敢靠得太近,仰头看着那旋转的金属球体,“如此精妙的机关,竟能自行运转百年不歇……匪夷所思!那些卷轴上提到的‘汲能’、‘导引’,恐怕就是通过这类装置实现的!”

胡四和几个老兵则更关心实际的东西。他们举着火把,谨慎地靠近石室一侧的壁龛。灰尘被惊起,在青白色的冷光中飞舞。一个老兵用刀鞘轻轻拨开最外面一层灰,露出下面几卷用油布包裹、捆扎得很仔细的卷轴,还有几个扁平的木盒。

“能拿吗?”胡四回头问赵煜和文仲。这些东西是眼下最可能带来转机的收获——前朝的记录、或许还有遗留的工具或药物。

赵煜盯着那悬浮的球体,它在稳定运转,似乎对他们这些“闯入者”并无反应。但他体内的能量感应却告诉他,这个装置非常“敏感”,任何大的干扰都可能引发未知后果。

“小心。先别碰中间那个球。壁龛里的东西……轻拿轻看,有任何不对,立刻停下。”他指示道。

胡四点头,示意手下动手。一个老兵小心地拿起一卷油布卷轴,入手沉重。他走到光线稍好的地方,和文仲一起,屏住呼吸,解开了上面几乎要脆断的细绳,掀开油布一角。

里面是质地更好的皮革,颜色暗黄,边缘用金线锁边,保存得相当完好。展开一小部分,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工整的前朝密文,配有复杂的结构图和数值表格。

“是日志!操作日志!”文仲只看了一眼,就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看这里——‘天启十七年,冬,黑熊岭七号观测站日常维护记录,枢机运转平稳,地脉汲取速率恒定,周边蚀变指数未超标……’后面是维护步骤和参数!还有……还有药品和物料清单!”

他快速翻动着,眼睛越来越亮。“这里有提到备用药品储藏位置……‘祛蚀散’、‘净炎膏’……还有‘凝心丸’!都是对抗蚀力侵蚀、稳定心神的药物!虽然过去很久,但如果密封完好,或许还有效!”

这话像一道惊雷,让所有人精神大振!药物!而且是专门针对蚀力伤害的药物!山猫有救了!或许连赵煜的伤势都能得到更好的控制!

“找!快找药品!”张老拐第一个跳起来,也顾不得害怕了,扑到壁龛前。

在文仲的指引下,众人很快在另一个壁龛里找到了几个密封的陶罐和玉盒。陶罐上用朱砂写着药名。他们小心地打开其中一个标着“祛蚀散”的罐子,里面是淡绿色的细腻药粉,虽然气味极其淡薄,但并未腐败。另一个玉盒里,则是几颗龙眼大小、颜色暗红、散发着清苦药香的“凝心丸”。

希望,真真切切地摆在眼前!

然而,就在众人被这意外发现所鼓舞,准备给山猫用药时,石室中央,那一直平稳旋转、发出规律声响的悬浮金属球体,毫无征兆地……**停顿了一瞬**。

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一刹那,但那清晰的、如同乐章中漏掉一拍的“空白”,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紧接着,球体恢复旋转,但发出的“叮当”声变得……急促了一丝。而那低沉的、来自石台内部的“嗡”声,音量也微微提高,频率加快。

整个石室里,那种青白色的冷光,似乎也**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赵煜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球体。右掌心的悸动变得紊乱,心口的微光也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他清晰无比地感知到,那个平稳运行的“场”,出现了波动!

“别动!”他厉声喝道,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所有人,停下手里动作,慢慢退后,离那石台远点!”

众人的动作瞬间僵住。胡四反应最快,立刻示意拿药的老兵停下。张老拐的手停在半空,距离打开的药罐只有寸许。

怎么了?不是找到药了吗?

赵煜没时间解释,他的全部感知都锁定在那球体上。刚才的波动,是因为他们动了壁龛里的东西?还是因为太多活人气息的涌入,干扰了这个沉寂百年的装置?又或者……是那“黑石口”或上游营地的某种大规模扰动,通过某种地脉或能量的联系,影响到了这里?

无论原因是什么,这个前朝的“七号观测站”,这个看似带来希望的避风港,其核心显然并不稳定。它就像一个沉睡的、布满尘埃的精密钟表,被他们这群不速之客惊扰了。

轻微的“嗡”声持续着,比之前更清晰。球体的旋转速度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提升,那些金属薄片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他们必须立刻决定:是冒着未知风险,拿走这些救命的药物,甚至尝试从这里找到其他出口?还是立刻退出,封死这个口子,让一切重归寂静?

赵煜的目光扫过脸色灰败、奄奄一息的山猫,扫过众人眼中刚刚燃起又迅速被惊疑取代的希望之火,扫过那悬浮的、开始“苏醒”的诡异球体。

外面的雾林是死地,这里的遗迹是险地。

绝境之中,每一步,都可能是生门,也可能是更深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