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狂雨摧棚砺心志(1/2)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郁下去,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头顶,厚重得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湿冷的云絮。风不再是先前裹挟着水汽的暖风,陡然生出蛮横的力道,卷起地上的沙土和残叶,在断壁残垣间穿掠,发出呜咽般的呼号,像是恶鬼在咆哮。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暴雨将至的沉闷湿气,压得人胸口发堵,喘不过气。

“要来了。”林苏站在安置点最高的那处土坡上,衣袂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她望着天边翻滚如墨的云团,云隙间偶尔闪过的电光,将她的脸色映得一片惨白,心头那份不祥的预感,此刻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她转头,对紧随其后、同样被风吹得踉跄的梁圭铮和严婉娘快速说道:“通知所有人,立刻停止手头一切非紧急工作!加固所有能加固的棚子!检查排水沟渠,务必确保畅通!把所有老弱妇孺优先转移到我们最早清理出的、地基最牢固的那几间半塌房屋里去!快!”

指令层层传下,原本井然有序的安置点,顿时陷入一片紧张的忙乱。灾民们按照之前划分的编组,在各自“头目”的带领下,扛着木棍、抱着石头冲向那些简易防雨棚,加固骨架,压实绳索,疏通沟渠。然而,风势越来越急,呼啸着卷过地面,几乎让人站立不稳,脚下的泥土被吹得四处飞溅,迷了人的眼。

“咔嚓!”

一声脆响,陡然刺破风声。远处,一个刚刚立起、还没来得及完全绑扎固定的“三层法”防雨棚,在狂风的猛攻下,竹竿骨架应声断裂,歪歪斜斜地塌下去半边。顶上的席子和拼凑的隔水层,像是被扯断翅膀的鸟,呼啦一声被掀飞大半,在空中打着旋乱舞,最后重重摔在泥泞里,瞬间被泥水浸透。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

不是淅淅沥沥的试探,而是倾盆如注的狂暴。豆大的雨点瞬间连成线,线又汇成帘,天地间霎时挂起一道白茫茫的雨幕,模糊了远近的轮廓。狂风裹挟着暴雨,如同无数条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着这片刚刚恢复一丝生机的土地,抽打着灾民们用血汗搭建起来的棚屋,也抽打着每个人的心头。

“不好!”严婉娘失声惊叫,下意识地伸手去护头顶,却只捞到一手冰冷的雨水。

林苏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还是低估了这场风雨的威力,或者说,她高估了在如此仓促和简陋的条件下,那套“古今结合”土法子的承受极限。那些依赖木棍竹竿简单固定的骨架,在狂风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那些用草席、被褥拼凑的隔水层,在暴雨的持续冲刷和狂风的反复撕扯下,很快就被浸透、剥离,失去了防水的作用。排水沟更是不堪一击,瞬间就被裹挟着泥沙的雨水灌满、溢出,低洼处的积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很快就漫过了灾民们的脚踝。

风雨咆哮,雷鸣电闪,仿佛天公在震怒,要将人类这点微不足道的挣扎,彻底碾碎在它的威严之下。

安置点内,惊叫声、哭喊声、棚屋倒塌的轰隆声,混杂在震耳欲聋的风雨声中,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在自然灾害的绝对力量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许多灾民惊慌失措地乱跑,在泥泞中跌跌撞撞,寻找着避雨的地方,反而造成了更多的混乱和危险,有人被倒塌的棚架绊倒,有人在拥挤中被踩伤,哭嚎声此起彼伏。

“稳住!不要乱跑!”梁圭铮带着护卫,顶着狂风暴雨声嘶力竭地呼喊,试图维持秩序。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呼啸的风雨吞没,只剩下徒劳的嘶吼,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林苏浑身瞬间湿透,冰冷的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淌,迷蒙了她的视线,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冻得她牙关打颤。她看着眼前逐渐失控的场面,看着那些在风雨中瑟瑟发抖、无处可躲的灾民,看着自己苦心设计的防雨棚一个个解体、坍塌,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不是理念不行。分层疏水、隔水、压覆的思路,分明是现代应急帐篷的核心原理。可在这极端恶劣的条件下,支撑理念实现的物质基础,实在太薄弱了!没有坚固的钢架,没有防水的帆布,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精细化施工,甚至连绑扎骨架的绳索,都是用草绳勉强代替。这一切的局限,都建立在封建时代低下的生产力和薄弱的抗灾能力之上,容不得半点侥幸。

“四姑娘!这边棚子塌了,压到人了!”一个“抢险片”的伍长,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脸上糊满了泥水和泪水,声音里满是恐慌。

“李姑娘那边,转移老弱的屋子也开始漏雨了!里面挤满了人,水都漫到脚脖子了,情况不好!”又一个灾民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话音未落,就被一阵狂风掀得一个趔趄。

坏消息,接踵而至,像是一道道重锤,狠狠砸在林苏的心上。

林苏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冰冷的触感让她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现在不是懊恼和反思的时候,是救人的时候!

“圭铮!”她大声喊道,声音在风雨中破碎不堪,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带你的人,还有抢险片所有能动的青壮,优先抢救被压、被困的人!不要管棚子了,保人要紧!把人都转移到——转移到那边祠堂的废墟去!”她抬手,指向远处一个虽然破败,但墙体由青石砌成、相对厚实的地方,那是之前勘察时发现的、村里废弃的老祠堂。

“婉娘姐姐!”她又转向脸色惨白的严婉娘,伸手紧紧攥住她的胳膊,稳住她摇晃的身体,“你带后勤片的人,把所有能挡雨的东西——席子、木板、甚至门板,都搬到祠堂去!在里面尽量用石头和木棍搭出隔间,把老人孩子安置在最里面!立刻生火!烧热水!把我们的干粮和药品,集中起来保护好,绝对不能被雨水泡了!”

“巡查片的人!”林苏又一把抓住那个年轻头目的胳膊,眼神锐利如刀,“你们分散开,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不断巡查!引导那些跑散的人去祠堂!注意观察有没有新的危险,比如山体松动、积水过深的地方,一旦发现,立刻示警!”

她的指令依旧清晰,条理分明,带着一种绝境之中的镇定,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棚子可以倒,物资可以损失,但人不能再死了!这是她此刻唯一的念头。

风雨依旧在肆虐,仿佛无穷无尽,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但安置点内,在最初的混乱和恐慌之后,那套已经被灾民熟悉的组织架构,再次发挥了作用。尽管条件极端恶劣,尽管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恐惧,但在明确的指令和清晰的分工下,人们不再盲目乱跑,开始像蚂蚁搬家一样,互相搀扶着,艰难而有序地向祠堂废墟转移。青壮们冒着风雨抢救伤员,妇人们抱着孩子、顶着席子蹒跚前行,老人们则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滑地跟在队伍后面。

林苏站在风雨中,任凭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体,亲自指挥着转移的队伍。她帮着搀扶受伤的老人,和青壮们一起拖拽压在人身上的木梁,甚至脱下自己身上相对干爽的外衣,裹住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雨水冰冷刺骨,可她的心,却烧着一团火,一团名为“活下去”的火。

她看着在风雨中飘摇破碎的防雨棚,看着泥泞中挣扎前行的人群,看着远处那些乡绅大户依旧紧闭的、似乎更显坚固的宅院,那些宅院的高墙,在雨幕中隐隐约约,像是一道冰冷的界限,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祠堂的废墟,是这片汪洋泽国中唯一尚且挺立着部分墙壁的所在。厚重的青砖墙体在狂风暴雨中沉默矗立,历经岁月侵蚀的砖面被雨水冲刷得油亮,虽然后殿早已完全塌陷,断壁残垣间堆满了瓦砾和朽木,但前厅与两侧廊庑的木架构竟奇迹般地留存大半。屋顶的瓦片早已零落殆尽,露出纵横交错、狰狞如骨的椽子,却意外地为灾民提供了一处比露天稍好的遮蔽。

人群如同被狂风驱赶的潮水,裹挟着劫后余生的惊恐、浑身的冰冷雨水和泥泞,跌跌撞撞地涌向这里。梁圭铮带着护卫和抢险片的青壮,将门板、断裂的梁木匆匆绑成简易担架,优先把受伤的人、实在走不动的老人和孩子抬了进来。严婉娘领着后勤片的妇孺,在满地狼藉的废墟上拼命清理,搬开碎砖,挪走朽木,终于腾出一块相对干燥的角落。她们将抢救出来的少量粮食和药品用油布紧紧裹了一层又一层,小心翼翼地堆放在残存的神龛之下——那尊不知供奉了多少代的神像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木色底座,在风雨中沉默伫立。

高墙虽挡住了大半狂风,可破碎的屋顶根本无法完全遮雨。冰冷的雨水从各处漏洞和椽子缝隙中簌簌滴落,汇成细细的水流,在地面蜿蜒游走,积起一片片水洼。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泥土的腥气,还夹杂着人群中散发出的恐惧与绝望的气息。孩子压抑的啜泣声、老人痛苦的呻吟声,与外面呼啸的风雨声、瓦片剥落的脆响交织在一起,声声刺心。

林苏踏入祠堂时,浑身早已湿透,湿发紧贴在额前,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冻得泛起青紫,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她快速扫视着混乱的现场,目光掠过蜷缩在角落的灾民、滴水的椽木、堆积的物资,没有半分慌乱。

“圭铮,带人立刻检查所有墙壁和立柱!仔细看有没有裂缝、松动的迹象,绝对不能让祠堂再塌了!”她首先敲定了临时避难所的结构安全,这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婉娘姐姐,组织人手,把带进来的席子、木板,还有从倒塌棚子上捡回来的能用的东西,都拿出来!在漏雨最厉害的地方上方,搭一层简易遮挡!哪怕只能挡住一半雨水,也好过让大家直接淋着!”

“巡查头目!马上清点人数!一一核对,看看还有没有人没进来!另外,立刻带人在门口和祠堂内的低洼处挖临时排水沟,一定要把积水引出去,不能让水倒灌进来!”

一条条指令清晰地下达,尽管她的声音因寒冷和疲惫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灾民们看着她镇定如常的模样,心中那根紧绷到即将崩断的弦,竟悄悄松弛了些。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分工明确的指令,本能地行动起来,原本混乱的祠堂内,渐渐有了秩序。

受伤的人被集中安置在最干燥的角落,几个懂些草药知识的婆子,用仅有的草药和滚烫的热水,小心翼翼地清洗伤口、包扎止血。老弱妇孺被尽量安排在漏雨较少的廊庑下,青壮男子则主动守在外围和漏雨严重的区域,用身体挡住灌进来的风雨。几堆小小的篝火被冒险生起,选的是远离木质结构和人群的角落,燃料是从废墟里刨出来的、尚未完全湿透的碎木和茅草。微弱的火光跳跃着,映亮了一张张疲惫的脸,带来了至关重要的温暖和光亮,也驱散了些许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

林苏站在一个稍微避风的角落,望着火光映照下的一张张面孔。他们满脸泥污,眼神里带着惊惶,却依旧在努力求生——有人将自己的破衣裳撕成布条,帮受伤的人包扎;有人把怀里仅剩的半块干粮,分给了饿得直哭的孩子;有人靠在一起,互相搓着冻僵的手脚取暖。外面的风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愈发狂躁,呼啸着撞击着祠堂的墙壁,仿佛要将这天地间最后一点屏障都撕碎。祠堂残破的屋顶在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时而有一片碎瓦或一截朽木被狂风卷落,砸在地上发出脆响,引得人群一阵小小的惊呼。

“四妹妹。”梁圭铮检查完所有结构,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沾着泥水,声音低沉,“墙体还算稳固,那些青砖砌得扎实,应该能扛住。但这屋顶……椽子都朽了,若风再大些,或者雨再下得久些,怕是撑不了太久。”

林苏轻轻点头,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她的目光落在那些蜷缩在一起取暖的灾民身上,落在严婉娘正小心翼翼分发的、掰得碎碎的干粮上,落在星辞强忍着恐惧,用冻得颤抖的手,一笔一划记录着人员名单和物资消耗的身影上。

现代的应急理论、精巧的组织架构、取巧的三层防雨法……在绝对的自然伟力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她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在封建时代低下的生产力和科技水平下,人类面对大规模自然灾害时的渺小与脆弱。这不是靠个人智慧,或是短时间的组织动员,就能完全克服的。物质的匮乏、工具的简陋、技术的落后,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困住了求生的脚步。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脆弱与绝望之中,林苏也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她看到那个昨日还在粥棚前故意捣乱的青壮,此刻正默默地将自己领到的一小块干粮,掰了一半,递给旁边一个瑟瑟发抖、饿得直哭的孩子。他别过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却悄悄把孩子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她看到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不顾自己年迈体弱,主动帮忙照看伤员,用苍老却沉稳的声音,低声安抚着受惊的妇女:“别怕,风雨总会停的,咱们能撑过去。”

她看到梁圭铮和他的护卫们,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找到的干燥位置让给了百姓,自己则持剑守在漏雨最严重的大门口。冰冷的雨水顺着他们的铠甲往下淌,他们却如标枪般挺直脊背,眼神坚毅,成了一道阻挡风雨的人肉屏障。

她看到严婉娘和那些后勤片的妇人,明明自己也冻得嘴唇发紫、饿得肚子咕咕叫,却将最厚的破布、最热的一碗姜汤,优先递给了老人和孩子。她们的手冻得通红,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神色。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朴素的互助;没有严苛的命令,却有一种在绝境中自发凝聚的向心力。这些平日里被苛捐杂税压得喘不过气、被天灾人祸逼得走投无路的灾民,在生死关头,却迸发出了最动人的善良与坚韧。

也许,林苏心中默默想道,那场古今结合的防雨棚,确实在物质上失败了,没能挡住这场狂暴的暴风雨。但另一种东西——那种被组织起来、被唤醒了尊严与互助意识的人心,却在风雨的洗礼中,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坚韧。这是比任何防雨棚都要坚固的东西。

“婉娘姐姐,”林苏缓步走过去,声音轻柔却有力,“让大家再靠拢些,互相靠着取暖,能暖和些。干粮一定要省着吃,但热水要保证供应,每人都得喝上一碗,不能让大家冻出病来。”她顿了顿,补充道,“告诉所有人,风雨总会停的,天总会亮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能撑过去。”

严婉娘用力点头,眼眶微红,转身便按照林苏的吩咐,挨个儿安抚众人。

林苏走到祠堂门口,与梁圭铮并肩而立,望向外面漆黑如墨的天地。狂风裹挟着暴雨斜斜打进来,冰冷刺骨,打在脸上生疼。远处的田野、村庄,早已化作一片泽国,在夜色中模糊成一片。

“四妹妹,你在想什么?”梁圭铮感受到身边少女身上的寒意,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在想,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反倒像是天河被彻底捅破了一般,瓢泼而下,不知疲倦。豆大的雨点砸在祠堂残破的椽木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溅起的水花又瞬间被狂风卷走。祠堂内的积水又涨了几分,原本还算干燥的角落也渐渐被浸湿,人们不得不将仅存的干粮、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药品,还有受伤的人,再次往祠堂正厅的高台上挪动。潮湿与寒冷如同附骨之疽,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每个人的体温,也一点点消磨着大家好不容易燃起的士气。

外面,风雨的咆哮声震耳欲聋,祠堂的木柱在狂风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像是随时都会断裂。人们压抑的咳嗽声、伤员痛苦的低吟声,与这风雨的嘶吼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末日般的哀歌。

林苏心中的不安,如同祠堂外的积水,越积越深。她担忧的早已不只是眼前的漏雨和寒冷,而是更宏观、也更致命的隐忧。她挤到祠堂门口,任凭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透过茫茫雨幕,望向漆黑一片的远方——那里,本该是奔腾不息的大河所在的方向。

“雨再这么下下去……就怕大河受不住,要改道。”她喃喃自语,声音很轻,瞬间就被风雨吞没。可紧挨着她的梁圭铮和严婉娘却听得一清二楚,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难看至极。

河改道。这三个字,在灾荒之年,无异于灭顶之灾的代名词。它意味着现有的河床再也无法容纳暴涨的洪水,汹涌的河水将自行撕裂堤岸,寻找新的宣泄路径。那将是一场足以重塑地貌的毁灭性灾难,眼下这片洪泛区或许会被彻底淹没,甚至沦为新的河道;而下游那些原本侥幸躲过一劫的区域,也可能会猝不及防地迎来滔天巨浪。这远比房屋倒塌、粮食短缺要恐怖千万倍!

“四妹妹,你确定?”梁圭铮的声音干涩沙哑,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不确定,但必须防。”林苏的话音刚落,祠堂角落里,几位一直沉默寡言、身上披着破旧蓑衣的老人互相看了看,眼神凝重。其中那位经历过大灾的老大爷,颤巍巍地拄着木棍,慢慢站了起来。他的脊背早已被岁月压弯,此刻却努力挺直着,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笃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