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古堡(2/2)
许少安摆摆手,避开仆人的搀扶,指尖死死攥着门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没事,小伤。”他声音沙哑
对方看着他手臂上渗出淡红血迹的绷带,满脸焦急:“这哪里是小伤!先生在书房等您一早上了,要是看见您这样,肯定要心疼坏了。”
说着便不由分说地上前,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另一侧胳膊,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
许少安没有再拒绝,借着仆人的支撑,一步步缓慢地朝着书房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书的轻响
许少安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爷爷坐在红木书桌后,鬓角的白发在晨光中格外显眼
看到许少安的瞬间,老人手中的书重重合上,眼神瞬间变得复杂,有担忧,有心疼,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爷爷。”许少安低声开口,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手臂藏在身后
“舍得回来了?”许爷爷开口
许少安喉结滚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指尖泛白
他避开爷爷锐利的目光,落在书房地板的雕花纹路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艰涩:“爷爷。”
许爷爷从红木书桌后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目光在他苍白的脸色和藏在身后的手臂上逡巡,眼底的愠怒渐渐被心疼取代,却依旧刻意维持着严肃:“伤成这样,还敢躲在外头不回来,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许少安抿紧唇,喉间发堵,半晌才挤出一句:“我不想让您担心。”
“不想让我担心,就该好好养伤,而不是一个人躲在外面硬扛!”
许爷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伸手想去触碰他的手臂,却又在即将碰到时轻轻收回,生怕弄疼了他,叹了口气,点下了书桌前的一个按钮,这是用来传唤古堡里的私人医疗队的按钮
“先坐吧”
许少安依言走到沙发上坐下,动作迟缓而谨慎,每挪动一下,身上的伤口都似被拉扯般传来阵阵钝痛,额角的冷汗愈发密集。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试图缓解疼痛,却因牵动多处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愈发苍白如纸
许爷爷看着他强忍疼痛的模样,眼底的心疼更甚,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没再多说指责的话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墙上古董钟摆的滴答声,伴着许少安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片刻后,书房门被轻轻推开,私人医疗队的医生和护士推着医疗车快步走进来,迅速在许少安面前站定
“先生,少爷。”为首的医生恭敬颔首,目光落在许少安身上
领头的医生看着许少安紧绷的神色,轻声说道:“少爷,您身上的衣物需要剪开,才能更好地处理伤口。”
许少安闭了闭眼,艰难地点了点头。医生拿出消毒过的剪刀,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衣领处开始裁剪,布料裂开的细微声响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随着衣物被缓缓褪去,他背后纵横交错的伤口彻底暴露——新旧伤痕叠加,有的还在渗着血丝,狰狞得触目惊心。
见惯了风浪的许爷爷,看到孙子背后密密麻麻的伤口时,瞬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心底的心疼与怒火交织在一起,却终究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不忍再看。
医生迅速收敛心神,神情变得严肃而专注
医疗团队立刻投入工作,许少安紧紧咬着牙,硬生生扛住了消毒时的剧痛,身体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
医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地走到许爷爷面前,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先生,情况比我们预想的严重得多。”
他递上检查报告,指尖微微颤抖:“少爷全身多处软组织严重挫伤,皮下淤血面积超过体表的三分之一,这些伤痕都是高速发射的橡胶球反复冲击造成的,力道之大,已经伤及深层肌肉。更严重的是,在这样的伤情基础上,他还进行了超强度训练和高强度比赛,导致旧伤叠加新伤,部分伤口出现撕裂感染的迹象,肌肉纤维也有不同程度的拉伤断裂。”
医生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再拖延治疗,不仅会留下永久性的肌肉损伤,甚至可能影响肢体活动功能,后续的康复治疗至少需要半年以上,期间绝对不能再进行任何剧烈运动。”
书房内瞬间陷入死寂,许爷爷拿着报告的手青筋暴起,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许少安咬着牙,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撕裂般剧痛,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前的碎发,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砸在地板上晕开细小的水渍
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每向上撑起一分,都像有无数根钢针在穿刺血肉,喉咙里溢出压抑的闷哼,却死死攥着拳头不肯示弱。
“爷爷……”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极致的隐忍,“是我自己……要坚持的。”
话音落下时,他终于勉强撑起上半身
医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托住许少安的肩背,语气里满是焦灼:“少爷您快躺下!伤口刚做了初步处理,这么用力会导致撕裂加重的!”
许少安的身体晃了晃,后背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却依旧咬着牙想推开医生的手,声音微弱却固执:“我没事……”
“什么没事!”许爷爷沉声道,语气里满是心疼的愠怒,上前帮着医生扶住他,“躺下!”
在两人的坚持下,许少安终究支撑不住,被缓缓扶回沙发
医生立刻检查他的伤口,果然看到刚止住血的伤口又渗出了暗红的血珠,脸色愈发凝重
“少爷,您现在必须绝对静养,哪怕是轻微的活动都可能影响恢复,万万不能再逞强了!”
“我当初就不同意你去元盛,你偏要去!”
许爷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你是许家唯一的继承人,你好好画你的画不行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浑身是伤,连站都站不稳”
许少安闭上眼,喉间发堵,想说些什么,却被伤口的剧痛和爷爷的斥责堵得无从辩驳
“你的训练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份,从来都不用你去争什么”
许少安沉默着,没有应声,只是将脸转向一旁,望着窗外古堡庭院的景色,眼底满是不甘与执拗
医生在一旁默默处理着再次渗血的伤口,书房里的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