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余波暗涌（2/2）

苏舜卿慢悠悠地品着茶，道：“冰薄与否，在于你脚下之力，更在于你心中之志。你那一番言论，虽未能立刻掀翻巨舰，却也敲山震虎，让许多人寝食难安了。”他抬眼看向林凡，“可知为何张允明那边暂时没了动静？”

林凡摇头：“请先生指点。”

“因为你在明处喊出了‘非制式巡查’、‘私设关卡’。”苏舜卿目光深邃，“这等于将暗处的勾当，摆到了明处。他们现在首要做的，不是继续攻击你，而是切割和善后。抹去痕迹，处理首尾，确保火烧不到自己身上。同时，也在观察，看你手中究竟掌握了多少实质性的东西。”

林凡心中了然，这就解释了为何表面的攻击停止了。

“那晚辈接下来该如何？”林凡虚心求教。

“等。”苏舜卿吐出一个字。

“等？”

“等他们自己露出破绽。”苏舜卿淡淡道，“慌则生乱。他们越是急于切割、善后，动作就越多，破绽也就越大。你现在要做的，是沉住气，巩固你在翰林院的地位。徐阶那边，正在为你留京之事斡旋。只要你不离开京城，留在风暴眼里，机会总会来的。”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有时候，最大的危险，也意味着最大的机遇。就看你能否把握得住了。”

离开听竹小筑，林凡的心情平静了许多。苏舜卿的分析，如同拨云见日，让他看清了当前的局势。

他不再焦虑于眼前的孤立和潜在的威胁，而是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等待”和“准备”之中。他继续完善那份关于漕运、驿传律令沿革的核查报告，务求使其成为一份无懈可击的、能体现他严谨态度和专业能力的成果，以此作为他在翰林院立足的根基。

夜色中，他回到翰林院直房，发现门缝下塞入了一方素帕。

他捡起，展开，上面没有字，只有用眉笔淡淡勾勒的一叶扁舟，在几道简略的波浪中，看似飘摇，舟身却画得异常沉稳坚定。

是顾莲舟！

她无法用言语传递消息，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她的心境——风浪虽急，此心不移。

林凡将这方素帕紧紧握在手中，贴在心口，仿佛能感受到那份跨越空间传递而来的温暖与力量。

他不再是一个人战斗。

帝京的夜，依旧深沉莫测。但林凡知道，他播下的种子已经发芽，布下的网已经张开。现在需要的，是耐心，是毅力，是等待猎物自己撞上来的那一刻。

潜龙于深潭中盘绕，敛其鳞爪，静候风雷。这场关乎信念、爱情与生死存亡的博弈，远未结束，甚至，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