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砥柱中流,暗礁潜藏(1/2)
《新政总览》的编纂,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朝野间激起了不同于以往政治斗争的涟漪。它不直接触及权力分配,却关乎话语权的归属,关乎后世史笔如何书写这段“林凡新政”的历史。
以高拱为首的传统派系,虽在具体政务上暂与林凡达成共治,但对此举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警惕。
· 某日经筵(为皇帝讲习经史),一位翰林学士在讲解《尚书》时,借题发挥,大谈“祖宗成法不可轻变”,“治大国若烹小鲜,不可频频翻动”,隐隐指向林凡大规模的新政编纂,乃是“标新立异”,“动摇国本”。
· 更有几位清流言官上疏,质疑编纂《新政总览》是“将一时权宜之计着于竹帛”,恐“误导后人”,主张应以编纂《太祖实录》、《历代名臣奏议》等“正统典籍”为先。
· 这场争论,不再局限于政策利弊,而是上升到了“道统”与“治术”的层面。高拱本人虽未直接表态,但其门下官员的活跃,已表明了态度。他们意识到,若让林凡成功将新政理念系统化、经典化,其在思想层面的影响力将难以撼动。
林凡对此的回应,是亲自在《京报》(假设存在此官方传播渠道)上发表了一篇《问“祖宗成法”书》。文中并未咄咄逼人,而是以请教的姿态,引经据典:
“昔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因其明是非,定褒贬也。今纂《总览》,非为变祖宗之法,实为彰祖宗‘经世济民’之本意。太祖立国,亦曾革新元弊,定制立法。若法度行之既久,弊生而不知革,民困而不知苏,岂非背离祖宗立法之初心?《总览》所录,乃去芜存菁、兴利除弊之实迹,意在使后人知何处当守,何处当变,此正为不负祖宗托付之社稷也!”
文章逻辑严密,姿态谦逊却立场坚定,将反对者置于“墨守成规、背离祖宗初心”的位置,在士林中引发了广泛讨论和深思,有效地遏制了反对声浪。
就在林凡忙于应对朝堂文争之时,老周从外地核查工程归来,带回了一份令人忧虑的报告。
在北方某州,州府为了在吏治考成中取得“推广新农具”的优异考评,并未详细讲解新农具的使用方法和优势,而是采用摊派方式,强制辖区内农户购买“林氏犁”,甚至出现了官府垫资、秋后强行扣还的情况。部分农户因不善使用或田地不适用,导致新犁闲置甚至损坏,反成负担,怨言暗生。
“阁老,新政本是好事,可到了下面,有些官员只为应付考核,全然不顾百姓是否真正受益,甚至借此盘剥……长此以往,恐失民心啊!”老周忧心忡忡。
林凡看着报告,眉头紧锁。他推行新政的本意是“利民”,但官僚体系固有的惰性和功利性,却可能将其异化为“扰民”的工具。这并非敌人破坏,而是制度执行中产生的“内耗”,更为棘手。
“立刻起草文书,通传各试行新政地区!”林凡沉声道,“严令禁止任何形式的强行摊派!强调考核之要在‘实效’与‘民誉’,而非单纯的数量!令各州府必须派专人指导使用,设立反馈渠道,凡有不便,立即上报调整!再有阳奉阴违、借机盘剥者,严惩不贷!”
宸亲王朱载堃在之前的风波中表现出色,地位更加稳固。他不再满足于仅仅作为林凡在宫内的传声筒,开始展现出独立的政见。
在一次讨论是否扩大“官民合作工坊”范围的内部会议上,朱载堃提出:“先生,官营工匠技艺娴熟,然缺乏变通。民间工坊机制灵活,善于创新,然品控不一。可否效仿讲习所,由朝廷设立‘匠作学堂’,选拔官民工匠一同进修,既传标准之法,亦纳创新之思,或可兼得其利?”
这个提议让林凡眼前一亮,这已超出了简单执行层面,具备了战略眼光。他欣然采纳,并鼓励朱载堃进一步完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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