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新时代的阵痛?暗涌重重(1/2)

格物大学堂地下研究所·“无畏号”拆解分析室

“无畏号”的主炮被拆卸成上千个零件,整齐码放在铺着白布的长桌上。韩文远戴着放大镜,小心翼翼地测绘着炮膛的来复线——那些细微的螺旋刻痕,正是西洋火炮射程与精度远超大晟的关键。

“精密度误差不超过千分之一寸。”他记录数据的手指在颤抖,“这种工艺,我们的车床根本做不出来。”

许长青在一旁分析炮钢样本:“含碳量0.3%,还有微量的铬和镍……这些元素,我们连名字都叫不全。”

石磊坐在轮椅上,面前的图纸已经堆成小山。他试图理解“无畏号”蒸汽轮机的传动结构,但那些精密的齿轮组合、液压缓冲装置,完全超越了大晟现有的工程认知。

“他们在图纸上留了标记。”林怀瑾忽然开口,指着传动轴上一个极小的铭文——那是罗兰文:“专利号:rd-18那些“奇技淫巧”之书。

书局后院密室,白掌柜——实则是信天翁安插的最高级文化棋子“白鹭”——正在书写密报:

“第一阶段启动顺利。金陵、苏州、杭州三地‘新知书局’均已开业,士子反响热烈。重点推‘社会契约’与‘君主立宪’理念,埋下思想裂痕。同时,通过科技书籍塑造‘西方文明先进’认知。预计一年内,江南士林将出现第一批‘慕西派’。”

他顿了顿,又写:

“林凡的债券计划已获悉。建议:一、暗中收购部分债券,掌握其金融命脉;二、在民间散布‘债券是变相加税’谣言;三、扶持江南丝商、盐商成立‘商帮银号’,与朝廷争利。经济战争,同样致命。”

写毕,他将密报封入特制竹筒,交由信鸽送出。

窗外,秦淮河桨声灯影。这座千年古都,正迎来一场没有硝烟的入侵。

而林凡和他的追随者们,对此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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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西暖阁·君臣独对

泰昌帝将一本奏折推给林凡,稚嫩的脸上已有了帝王的威严:“林先生看看这个。”

奏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所上,洋洋洒洒三千言,核心就一句:“林凡专权过甚,军政财权集于一身,长此以往,恐成王莽、曹操之流。”

林凡看完,平静道:“陛下以为呢?”

“朕不信。”泰昌帝直视他,“若先生有异心,福州战事时只需稍作手脚,西洋舰队便可长驱直入。届时社稷倾覆,先生反倒有机会。”

“那陛下为何让臣看这个?”

“因为先生该知道——朝中有人这么想。”泰昌帝起身,走到窗前,“先生推行新政、重划田亩、整顿吏治、兴办新学……每一条都动了别人的利益。如今又发行债券、抄没奸商,得罪的人更多了。”

他转身,目光复杂:“朕能护先生一时,护不了一世。尤其朕明年就满十四,该亲政了。”

亲政。这两个字像一道分水岭。

林凡跪下:“臣随时可以交还权柄,回福建老家养病。”

“朕不要你交权。”泰昌帝扶起他,“朕要你……教朕,如何在亲政后,继续推进新政,又不致朝局崩坏。”

少年天子的眼中,有真诚的请教,也有帝王的试探。

林凡沉默良久,缓缓道:“陛下亲政后,第一件事,应是设立‘新政咨议会’,由老臣、新臣、地方代表、士农工商各业代表组成。凡重大改革,先交咨议会议论,再呈陛下圣裁。”

“这是……分权?”

“是分权,也是聚心。”林凡道,“改革不能只靠一人、一派,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我们的改革’,而不是‘林凡的改革’。”

“第二呢?”

“第二,尽快完成科举改革,让格物大学堂的毕业生能进入朝堂。新人新血,才能打破旧有的利益网。”

“第三?”

“第三,”林凡看着泰昌帝,“陛下要培养自己的班底。不是阿谀奉承之辈,而是真正理解新政、愿意为之奋斗的年轻人。比如……林怀瑾、韩文远、许长青他们,可以入翰林院、入六部观政。”

泰昌帝若有所思:“先生这是……在为朕铺路?”

“为陛下,也为大晟。”林凡苦笑,“臣这身体,撑不了太久了。总要在走之前,把该做的做完。”

这话说得平静,却让泰昌帝心中一酸。他忽然问:“先生的毒……真无解吗?”

“韩文远还在试。”林凡不愿多谈,“陛下,臣还有一事——江南出现了几家‘新知书局’,在传播西洋政治学说。此事可大可小,需警惕。”

“思想之事,如何防?”

“防不如疏。”林凡道,“格物大学堂也该设‘西学译介馆’,公开翻译、评议西洋着作。好的,我们学习;坏的,我们批判。不能让思想市场,被不明来历的人垄断。”

泰昌帝点头:“朕准了。”

君臣又议了半个时辰。退出乾清宫时,林凡步履蹒跚,黄锦要搀扶,被他婉拒。

廊下,高拱正等着他。

“林阁老,”高拱神色复杂,“老夫刚从户部过来……债券之事,你太冒险了。”

“高阁老有更好的办法?”

高拱沉默,最终叹道:“没有。所以……算老夫一份。我高家认购五万两。”

林凡一怔。

“别误会,”高拱别过脸,“老夫不是帮你,是帮这个国家。”

两个政见相左的老人,在夕阳下擦肩而过。

改革的路,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的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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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府衙·“公平检验社”听证会

检验社卷入生丝定级纠纷已半个月。苏州三大丝商联名控告检验社“标准严苛、打压行业”,上千丝户聚集府衙外声援。

林怀瑾作为朝廷特派调解使,坐在主审位。他今年刚满十八,面庞犹带稚气,但眼神已沉稳如山。

“各位,”他开口,声音清朗,“检验社的标准,是格物大学堂纺织科与十八家老字号丝坊共同制定的。目的是让生丝交易有据可依,让好丝卖好价,次丝不充好——这对诚信商家是保护,怎是打压?”

“可新标准要求‘每寸经纬不得少于四百二十根’!”丝商代表陈老板激动道,“我们祖传手艺,靠的是手感、眼力!用那铁盒子一照,多少老匠人的丝都被判成次品!这是要断了我们的活路!”

“陈老板,”林怀瑾平静道,“您作坊去年的‘上等丝’,有七成卖给了西洋商人,价格是市价三倍。而同样的丝,卖给国内客商却是普通价——为何?”

陈老板脸色一变。

“因为西洋商人也用仪器检验。”林怀瑾展开一份文书,“这是罗兰东印度公司的采购标准,比我们还要严苛。您能用祖传手艺糊弄国内客商,糊弄得了洋人吗?”

他站起身,走到堂前:“诸位,时代变了。过去关起门来,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规矩。但现在大门开了,西洋的船就在海上,他们的标准就是国际贸易的标准。我们不提高自己,就会被淘汰。”

人群沉默。

“但检验社也不能一刀切。”林怀瑾话锋一转,“我已经请格物大学堂派出技术指导组,免费为各丝坊培训新工艺、新标准。同时,设立三年过渡期——这三年内,旧标准丝品仍可在国内销售,但出口必须符合新标。”

软硬兼施,给时间也给出路。

陈老板咬牙:“那培训费、设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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