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米粥暖意(1/2)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张家镇的屋顶上。

瓦片缝里渗下的月光,在地上洇出一块块青白的斑,像谁打碎了的瓷碗。

院子里的篝火早已熄透,只剩些暗红的炭火在灰烬里明明灭灭,偶尔“噼啪”爆出点火星,映得墙角那丛野葡萄藤的影子张牙舞爪,仿佛要顺着墙根爬进屋里来。

洛羽珩靠在西厢房的门框上,指尖捏着颗奶白色的糖。

糖纸是半透明的珠光膜,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正是昨天系统奖励的味觉酸奶糖。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糖纸边缘,那道压痕被反复蹭过,已经有些发毛。

白天在邻村搜物资时,找到的压缩饼干太干,嚼起来像吞沙子,没吃几块就觉得胃里隐隐发疼,像是有只手在里面轻轻拧着。他剥开糖纸,把奶糖丢进嘴里,淡淡的酸奶味在舌尖化开,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甜,顺着喉咙滑下去,竟奇异地压下了那点灼烫感。

“还没睡?”

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点夜晚特有的低哑,像被露水浸过的木头。

洛羽珩侧过头,看见余禹杰正站在院门口,肩上的披风还在往下滴着水,发梢挂着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滑,没入领口,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他刚从外面巡逻回来,靴底沾着的泥点在石板路上印出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很快被夜露打湿,模糊成一片浅灰。

洛羽珩嘴里的糖还没化完,说话有点含混:“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他下意识地往脚边瞥了眼——那里散落着几块压缩饼干的碎屑,是白天没吃完的,加起来还没半个巴掌大,在月光下白得刺眼。

余禹杰走近了些,披风带进来的寒气裹着草木的腥气,让洛羽珩忍不住往门框上靠得更紧了些。对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碎屑,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那道竖纹在眉心陷得很深,像用刀刻出来的:“你就吃了这么点?”

“嗯。”洛羽珩把最后一点糖渣咽下去,舌尖还留着酸奶的清香,他抬手按了按小腹,那里的坠痛感还没完全消,“胃里不舒服,吃不下。”

“老毛病了?”余禹杰的声音放轻了些,目光落在他按在小腹上的手上。洛羽珩记得,末世前在学校医务室那次,也是这样的疼。那时候他为了赶一份调查报告,连续三天泡在图书馆,最后疼得蜷在长椅上,额头上的冷汗把刘海都打湿了,还是余禹杰发现后,背着他跑了半条街才找到开门的诊所。

“差不多吧。”洛羽珩笑了笑,想把手拿开,却被余禹杰按住了。对方的指尖带着夜露的凉意,轻轻按在他肚脐上方的穴位上,顺时针揉着。力道很轻,却奇异地精准,那阵熟悉的绞痛像是被这股力道推着,慢慢舒展开来。

“别总吃干硬的东西。”余禹杰的动作很轻,指腹的薄茧蹭过衣料,带来点微麻的痒。他说话时,呼吸扫过洛羽珩的耳尖,带着点草木香,“明天我给你弄点好消化的。”

洛羽珩没拒绝,只是靠着门框闭上眼。

黑暗里,余禹杰的呼吸声很轻,像风吹过松针的沙沙声。

揉在小腹上的手稳定而温暖,节奏均匀得像小时候奶奶哄他睡觉时拍着后背的样子。

胃里的疼渐渐淡了,眼皮越来越沉,直到余禹杰收回手,轻声说“进去睡吧”,他才迷迷糊糊地应了声,转身时差点被门槛绊到,还是余禹杰伸手扶了他一把。

第二天天还没亮,洛羽珩是被一阵米香勾醒的。

他睁开眼时,窗纸刚泛出点鱼肚白,像煮过的蛋清,檐角的麻雀正叽叽喳喳地吵着,扑棱棱飞起来,又落下,像是在讨论这久违的香气从哪儿飘来的。

他披了件外套走出房门,院子里的石板路还潮乎乎的,沾着露水,踩上去凉丝丝的。

厨房的烟囱里正冒着浅灰色的烟,在晨光里散得很慢,像条淡青色的带子。

余禹杰站在灶台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沾着点面粉,在晨光里白得晃眼。灶上的陶罐里咕嘟咕嘟地响着,米香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混着点若有若无的枣甜味。

“醒了?”余禹杰回头时,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再等会儿,粥就好了。”他手里正拿着根竹筷,时不时伸进罐里搅两下,米浆挂在筷头,滴下去的样子像串断了线的珠子。

洛羽珩走过去,往陶罐里看了一眼——浓稠的小米粥正冒着细密的泡,金黄色的米粒在水里翻滚,还飘着几颗红色的小枣,皮肉皱巴巴的,是昨天在农户家找到的干货,当时被塞在积灰的陶罐底,差点没注意到。

“你从哪儿弄的小米?”他记得队伍里的粮食都是压缩饼干和玉米碴,硬得能硌掉牙,从没见过小米。

余禹杰往灶里添了根柴,火苗“噼啪”跳了一下,映得他侧脸亮了亮:“之前在基地换的,一直存着没舍得吃。”

余禹杰的空间异能里总藏着些零碎的东西,像晒干的草药、缝补用的针线,还有这种不易存放却养胃的小米。

洛羽珩忽然想起,上次自己感冒,也是余禹杰从空间里翻出包陈皮,煮了碗姜茶给他,那味道冲得他眼泪直流,却奇异地退了烧。

不多时,粥熬好了。

余禹杰从灶台上拿起个白瓷碗,盛了小半碗,又往里面兑了点温水,用勺子搅了搅,凑到嘴边吹了吹,才递过来:“慢点吃,刚熬好的,小心烫。”

碗沿还带着点温热,洛羽珩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余禹杰的指腹,对方的手比碗还烫些,大概是刚从灶边离开的缘故。

洛羽珩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小米熬得糯糯的,抿一下就化了,小枣的甜混在米香里,温顺地滑进胃里,没有一点刺激感。他不知不觉吃了小半碗,胃里像揣了个暖水袋,熨帖得很,直到抬头时,才发现余禹杰正看着他,自己手里的碗一口没动,粥面上结了层薄薄的膜。

“怎么不吃?”洛羽珩把碗递回去,脸颊有点发烫——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奶奶,还是头一次有人把他当孩子似的照顾。

小时候奶奶也总这样,熬了粥先给他晾着,自己在一旁看着,等他吃完了,才端起碗吃剩下的。

“你先吃。”余禹杰没接,反而把自己的碗推过来,碗沿上还沾着点米浆,“不够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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