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1/2)

别墅客厅的挂钟指针卡在两点五十八分,黄铜钟摆慢悠悠地晃着,在积了薄灰的地板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洛羽珩正蹲在玄关处理那袋令人作呕的丧尸残骸,黑色塑料袋表面沾着的暗红色污渍已经半干,散发着混合着消毒水和腐臭的怪异气味。

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刚把袋口系成死结,木门就被一种近乎疯狂的力道砸响。

“咚!咚咚!咚咚咚!”

不是丧尸那种迟缓沉重的撞击——那些失去意识的怪物只会用腐朽的躯体机械地重复冲撞,力道虽大却带着死寂的节奏。而此刻的声音,急促、混乱,每一次撞击都带着明显的人类气息:是骨骼撞在木板上的脆响,是指甲刮过门板的尖利声,更藏着一丝濒临崩溃的颤抖。

“洛哥!洛哥开门!求你了——!”

声音穿透门板传来,劈了叉的童声像被砂纸磨过的铁丝,每一个字都裹着哭腔和喘息。洛羽珩的动作猛地顿住,手套里的手指下意识收紧,塑料袋被捏出几道褶皱。是林野?那个住在斜对门的十三岁男孩?

他记得林野。暑假时总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背着半旧的书包来借《五年中考三年模拟》,说话带着点没长开的奶气,笑起来左边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上次见面还是两周前,男孩举着满分的数学卷子,雀跃地说“洛哥你看我进步了”,眼里的光比八月的太阳还亮。可现在,那声音里的雀跃被碾碎成玻璃渣,只剩下尖锐的恐惧,撞在门板上碎成一片。

洛羽珩顾不上多想,扯掉橡胶手套扔在垃圾袋上,转身抄起墙角的棒球棍。碳纤维的棍身冰凉坚硬,顶端的金色签名在应急灯下发着冷光——这是他半小时前刚清洗过的武器,上面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他冲到门边,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擂鼓,手指刚触到猫眼,就听见门外传来更可怕的声响:丧尸特有的嗬嗬声,离得极近,仿佛就在门廊下。

透过猫眼望去的瞬间,洛羽珩的呼吸骤然停滞。

十三岁的林野背对着门,瘦小的身子几乎被身后的阴影吞噬。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t恤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后背被血浸透成深褐色,暗红色的液体顺着衣角滴在台阶上,汇成一小滩,在午后惨淡的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他的肩膀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却还是用后背死死抵着门板,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更让人心惊的是他身后的“东西”。两只丧尸正蹒跚着逼近,一只穿着小区保安的制服,藏青色的布料上沾着大片暗褐色的污渍,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露出半边腐烂的下颌,森白的牙齿在嘴唇的破洞里闪着寒光;另一只的碎花裙摆还沾着菜市场的烂菜叶和污泥,花白的头发纠结成一团,随着动作扫过地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洛羽珩认得它们,早上在三号楼下游荡时见过,当时离得远,没想到会被林野引到这里来。

“洛哥!快!它们……它们要过来了!”

林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清晰的哭腔。洛羽珩的目光落在男孩的胳膊上:校服袖子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的小臂上赫然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皮肉外翻着,鲜红的血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砸在门廊的水泥地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血花。他的胳膊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拧着,显然是在奔跑中被丧尸抓伤的。

【“紧急任务触发!”】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冰冷的机械音里掺着明显的电流杂音,像是信号不稳,【“目标:救下林野并处理伤口。任务要求:1.在丧尸突破防线前将目标带入安全区域;2.对抓伤进行基础消毒处理。奖励:初级消炎药1盒,颜值属性+1。失败惩罚:目标死亡后,系统将扣除宿主5点体能值。”】

洛羽珩的手指在门闩上顿了半秒。扣除5点体能?他现在的体能值才4点,扣完就成了-1——系统面板上明明白白写着,体能值低于0时,会出现肢体无力、头晕目眩的症状,连正常行走都困难。在这末世里,失去行动力就等于等死。

“洛哥——!”

林野的喊声突然变调,带着剧痛的抽气声刺破耳膜。洛羽珩再看猫眼时,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那只保安丧尸已经伸出腐烂的手,死死抓住了林野的校服后领,青灰色的手指深深掐进布料里,腥臭的气息几乎要透过门板的缝隙渗进来。男孩的身子被拽得向后倾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丧尸怀里。

没有时间犹豫了。

洛羽珩猛地拉开门闩,肩膀顶住门板,用尽全身力气向外一推!“砰”的一声巨响,门板带着积攒的力道撞在保安丧尸的身上。那丧尸本就行动迟缓,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连连后退,抓着校服的手也松了开来,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进来!”洛羽珩低喝一声,左手精准地揪住林野没受伤的胳膊,右手的棒球棍则横在身前,做好了随时挥击的准备。男孩的胳膊烫得吓人,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不正常的温度,像是揣了个小火炉。抓痕处的血蹭在洛羽珩的手背上,黏腻得像融化的糖浆,带着滚烫的温度。

林野显然被拽得疼了,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但他咬紧牙关没哭出来,另一只手死死扒着门框,借着洛羽珩的力道踉跄着冲进屋里。他的小腿在门槛上磕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却还是拼命往前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疼痛。

就在林野的脚尖刚离开门槛的瞬间,洛羽珩反手一带,沉重的木门“砰”地合上,门闩“咔哒”落锁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门外立刻传来丧尸撞门的“咚咚”声,震得门板微微颤抖,却衬得那声落锁格外安心,像一道隔绝生与死的界限。

“呼……呼……”

林野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额头上的冷汗混着灰尘往下淌,在下巴尖聚成水珠,滴在沾满血污的校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视线落在自己血肉模糊的小臂上,嘴唇控制不住地哆嗦着。

洛羽珩清楚地看到,男孩的眼里蓄满了泪,晶莹的水珠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让它掉下来。这个年纪的男孩,总觉得哭是件很丢人的事——尤其是在比自己大几岁的“洛哥”面前,在刚刚经历了生死逃亡之后,尊严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洛羽珩没有立刻说话,抄起棒球棍冲到窗边。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被他撩开一角,露出外面的景象:两只丧尸还在执着地撞门,保安丧尸的肩膀一次次撞在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只女丧尸则围着门廊打转,碎花裙摆扫过地面的血渍,留下蜿蜒的痕迹。它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屋里这两个鲜活的、散发着生命气息的人类。

“它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洛羽珩放下窗帘,转身看向林野时,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他指了指男孩的胳膊,“先处理你的伤口,抓伤不能耽误。”

他转身走向浴室,脚步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淡淡的水印——那是刚才处理丧尸残骸时不小心蹭上的。浴室的储物柜里,那个白色的急救箱静静地躺在最上层,外壳上印着红十字标志,边角已经有些磨损。这是洛羽珩的妈妈生前备下的,当时她总说“家里有个急救箱,万一磕了碰了能用上”,语气里带着过日子的踏实。洛羽珩以前总觉得没必要,现在却无比庆幸这份未雨绸缪。

打开急救箱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里面的东西很全:碘伏、酒精、纱布、棉签,还有几包没拆封的无菌敷料,甚至还有一小瓶生理盐水。洛羽珩拿出酒精、棉签和生理盐水,蹲在林野面前时,注意到男孩的身体明显绷紧了,受伤的胳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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