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虞小满又出事了(1/2)

回到家的虞小满,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又像是被拧干了水的抹布,浑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她直接瘫倒在那张硬板床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欠奉。

身体倒是不累,但心累。那种需要时刻紧绷神经、小心翼翼应对盘问的感觉,比干一天体力活还要耗神。她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心里一阵烦躁和委屈。

“搞什么啊……” 她无声地哀嚎,“我明明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干”

“快点开学吧!” 她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离开这个闭塞的小县城。“赶紧离开这里!去省城,去更大的地方!我这一身的才华和好不容易重现的美貌,必须得到更广阔的天地里去发光发亮,而不是在这里提心吊胆地应付莫名其妙的调查!”

晚上吃饭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一如既往。母亲王淑芬看着女儿似乎比平时更疲惫些的脸色,忍不住又一次絮絮叨叨地叮嘱:“小满啊,中午还是要吃饭的呀,一定不能再饿着肚子了! 胃要是饿坏了,那是一辈子的事!”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心疼。

虞小满心里一暖,压下那点烦躁,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再三保证:“知道妈,我保证按时回家吃饭” 。虞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的囡囡这几个月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她是看在眼里的。好不容易才瘦下来,气色也好了,可不能再因为饮食不当把身子搞垮了。

晚饭后,虞小满又开始了她雷打不动的“散步”。夜色掩映下,她熟门熟路地拐向了“夜来香”歌舞厅的方向。

如果说穿越过来这糟心经历里还有什么让她觉得顺心甚至享受的事,那无疑就是唱歌了。站在舞台上,被灯光和音乐包围,用歌声掌控全场的感觉,能让她暂时忘记所有烦恼,找回一丝前世身为虞菲菲的自信和光芒。

她本意是能瞒着家里就瞒着,毕竟在保守的小地方,在歌舞厅唱歌算不上什么“正经”职业。她甚至已经打好了腹稿,想好了万一被发现,该如何说服父母的说辞——比如是为了赚大学学费、是为了锻炼胆量等等。

只是没想到,除了那个眼睛毒辣的陆怀瑾和顾临江之外,歌舞厅里那些沉醉于音乐的观众,以及小县城里绝大多数人,根本没有意识到、也不会相信,台上那个光芒四射、歌声动人的女歌手,竟然就是纺织厂老虞家那个曾经胖乎乎、默默无闻的女儿虞小满。

小县城的信息茧房和娱乐匮乏,此刻反而成了她最好的保护色。 她所在的那个厂区家属院圈子,几乎没有人有闲钱和“闲情逸致”经常出入这种场所。这让她得以在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间安全切换。

如今高考这个大包袱已经卸下,虞小满更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唱歌中。她的曲风也变得更加大胆和放得开。

有一晚,气氛格外热烈,台下观众情绪高涨。虞小满心血来潮,将后世那首旋律极其欢快、节奏感超强的《快乐老家》拿了出来。

“跟我走吧~”

“天亮就出发~”

朗朗上口、充满动感的旋律,配上简单直接、积极向上的歌词,几乎瞬间就点燃了全场!这首歌的风格与当下流行的抒情歌曲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新鲜感和感染力。

她只唱了不过三五遍,底下的许多听众就已经能跟着旋律哼唱,甚至到了副歌部分,已经有人能扯着嗓子喊出“天亮就出发~”了!歌舞厅里洋溢着一种简单纯粹的快乐。

虞小满在台上唱着跳着,享受着这种用音乐感染他人的成就感,心情也变得明媚起来。

而她绝对想不到的是,这首从“夜来香”流传出去的《快乐老家》,其魔性的旋律和上口的歌词,传播速度远超她的想象。

甚至在某一天,传到了国安某个科室里,被某个刚参加完联谊活动、意犹未尽的年轻干事无意识地哼了出来……

正伏案工作的陆怀瑾笔尖一顿,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疑虑。这调子……?

转眼间,七月就只剩下最后一天。

午后的阳光炙热而刺眼,虞小满抹了把额上的汗,有些烦躁地将手中的“自制哑铃”——两个装满水的旧玻璃瓶——丢在了墙角。瓶子咕噜噜滚开,水在瓶子里晃荡出沉闷的声响。

这点重量对她来说已经太轻了,最初那点锻炼的新鲜感和挑战感早已消失殆尽。

手臂的肌肉习惯了水的重量,再也无法带来那种酸胀充实的满足感。

她渴望真正钢铁的冰冷质感,渴望能让人龇牙咧嘴却又畅快淋漓的负重量。

“要是现在能买到一副趁手的哑铃就好了,铸铁的,磨砂表面的……”她喃喃自语,随即又推翻了这个想法,“不,最好能有一个健身房,有各种各样的器械,龙门架、划船机、杠铃片……”想到那副光景,她眼里闪过一丝憧憬,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这种现代化的设施,在这个年代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扑扑的街道。

一种被束缚的憋闷感萦绕在心间。“诶……这日子可真漫长。”什么时候才能放开手脚,光明正大地赚钱,买自己想买的东西,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受限,连锻炼身体都得偷偷摸摸、因陋就简。

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注意,她这段时间的策略是“细水长流”。

她陆续去了文化局,为九首“原创”歌曲备了案。

这些曲子旋律上口,风格贴合这个时代,但又巧妙地融入了一些她前世记忆里的亮点,足够新颖。

其中三首,她已经授权给了“夜来香”的其他驻唱歌手演唱,一来能换些微薄的授权费,二来也是为了以后的奠定基础,她需要自己的歌有一定的传唱力度。

而她的“压箱底”的宝贝,则来自上一世积攒的音乐宝库。

她早已挑选了好几首,甚至精心做了改编,让它们更符合当下的审美,但其核心的惊艳度丝毫未减。

这些歌,她按捺着没有拿去备案,它们是她的秘密武器,是她准备带到上海,与李嘉佑合作时最重要的筹码。

想到李嘉佑,虞小满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上次的会面,虽然顺利签下了合作与保密合同,但那只是一个开始。

李嘉佑看中的或许是她当下展现出的那点“才气”,但她要的远不止是一次简单的合作。她需要一点点地,不动声色地让他意识到,她虞小满的价值,远远超乎他目前的想象。她是一座亟待挖掘的金矿,而他,需要拿出更多的诚意和资源来匹配。

思绪翻涌间,另一件悬而未决的事又浮上心头——高考成绩。

算算日子,也就是最近这几天该公布了。越是临近,她心底深处那根名为紧张的弦就绷得越紧。

自己当时可是在李嘉佑面前夸下了海口,目标是复旦。万一……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虞小满就猛地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点不自信甩出去。

“不可能,”她对自己说,语气里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我对我自己的成绩有信心。”

那些挑灯夜战的日子,那些反复演算的题目,那些烂熟于心的知识点,都不是假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复旦有什么闪失,她也早就做好了第二手准备——上海的师范大学也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无论如何,上海,她去定了。那将是她的新战场,一切野心的起点。

她重新看向墙角的玻璃瓶,目光不再烦躁,而是变得沉静而坚定。暂时的困顿不算什么,她需要的只是时间和一个机会。

一旦机会来临,她必将牢牢抓住。

自从上次和陆怀瑾那场暗流涌动的试探交锋后,虞小满的生活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散去后,反而陷入一种过于平静的异样。

那人仿佛彻底从她的视野里蒸发了一般,再未出现过。反倒是那位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笑意的顾临江,成了“夜来香”的常客。

有几次她登台时,总能瞥见他在台下角落的卡座里,慵懒地靠着沙发,在她唱完时抬手,漫不经心却又目标明确地点上几首歌,出手阔绰。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次数多了,虞小满也觉得该有所表示。

这晚,她唱完顾临江点的《夜来香》,下台后便自掏腰包,让侍应生开了一瓶店里新到的、价格不菲的洋酒,给他送了过去。王经理难得看她对谁这么上心,倒是很给面子,在底价上又给她打了个对折。

“先生,菲菲小姐请您尝尝,说多谢您多次捧场。”王经理亲自端着酒笑着说,将琥珀色的酒液推到他面前。

顾临江挑眉,眼底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他端起酒杯晃了晃:“多谢菲菲小姐”

她不知道的是,这瓶被她用来答谢的、打了五折的洋酒,事后被顾临江状似无意地、反复地、在陆怀瑾面前提了整整三次。

第一次是在沉闷的会议结束后,顾临江伸着懒腰,仿佛忽然想起什么趣事,笑着对收拾文件的陆怀瑾说:“怀瑾,你说巧不巧,昨晚在‘夜来香’,小虞居然特意开了瓶好酒谢我。啧,那姑娘,挺有意思。”

陆怀瑾动作未停,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第二次是两人在傍晚打球后,顾临江得分间隙,用衣服擦着汗,语气调侃:“说起来,小虞请的那瓶酒,味道还真不赖。没想到她看着年纪不大,处事倒是挺大方周到。”

陆怀瑾手中的球,“啪”一声精准投进篮框,力道比平时重了三分。他声音听不出情绪:“又一个三分,你再不专心,今天就又要你请客了。”

第三次,是在陆怀瑾的办公室里,顾临江汇报完正事,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像是闲话家常般再次提起:“对了,小虞……”

话还没说完,一份文件被不轻不重地扔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陆怀瑾终于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却让顾临江莫名觉得后颈一凉。

“城西那个案子,疑点还很多,他们跟我不放心,还是亲自去吧。”陆怀瑾的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任何私人情绪,“另外,下周南京交流会,我觉得你挺闲,也交给你了。”

顾临江:“……”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叫祸从口出。

往后的几天,顾临江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工作的重担”,别说去夜来香听歌了,他连睡觉的时间都靠挤。

陆怀瑾自己也说不清那莫名的不快究竟源于何处。

他并非小心眼,更不至于为一瓶酒斤斤计较。

他只是……只是没来由地看不惯顾临江能那样光明正大地、无所顾忌地坐在台下,享受她歌声的馈赠。

那种扎眼的随意和亲近,像一根细微的刺,落在他心湖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轻易地,就能搅动起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暗流。

八月五号,清晨。

天光微亮,晨曦如同一层淡金色的薄纱,温柔地笼罩着尚未完全苏醒的小巷。空气中弥漫着夏日清晨特有的、混合着青草和露水的气息,凉爽而清新。

巷子口那块不大的空地上,如今已然是一番热闹景象。这不再是虞小满一个人的独角戏,而是成了街坊邻居们自发形成的晨练聚集地。已经有七八个年纪稍长的伯伯阿姨们,正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有模有样地做着虞小满之前示范过的那些热身运动——转转脖子、甩甩手臂、伸展腰背、活动膝关节。

动作或许不算十分标准,但那份认真投入的劲头,却格外感染人。

虞小满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运动服,看到这熟悉又充满生气的一幕,她放缓了脚步,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朝着大家挥挥手。

“虞丫头,每天都挺准时啊!” 一位正在压腿的张伯伯中气十足地笑着打招呼,他以前是厂里的钳工,身子骨还算硬朗。

“阿伯您起的真早!” 虞小满笑着回应,气息因为跑步而微微有些急促,但声音清脆。

“唉,年纪大了,觉少!躺不住喽!还不如起来活动活动,跟着你学的这几招,感觉这老胳膊老腿都松快不少!” 张伯伯一边说着,一边又认真地做了一个扩胸运动。

旁边正在慢慢扭腰的李阿姨也凑过话来,脸上带着朴实的欣喜:“是的呀,虞丫头,你教的那个方法真管用!我老是腰疼,按你说的这么慢慢活动开了,再走走路,哎哟,真觉得这段时间舒服了许多!没那么僵了!”

“对对对!” 另一位王奶奶也跟着点头,她正小心翼翼地做着踝关节绕环,“我也是觉得,这么动一动再出门买菜,哎呦,走路都感觉轻快多了!不像以前,一起床浑身不得劲!”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反馈,虞小满心里暖洋洋的,有种小小的成就感。她站在旁边稍微指导了一下李阿姨扭腰的幅度:“阿姨,稍微慢一点,对,感觉到拉伸就行,不用太用力。”

看着这群可爱的邻居,虞小满嘴角噙着笑,心里却忍不住闪过一个有点“超前”的念头:“唉,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怕太出格,真想给他们把录音机搬出来,放上音乐,再编几个简单的动作,让他们提前几十年享受一下广场舞的快乐!那才叫带劲呢!”

想象了一下伯伯阿姨们跟着《月亮之上》或者《最炫民族风》扭秧歌的画面,她赶紧把这“危险”的想法压下去,免得自己笑出声来。

又和大家寒暄了几句,鼓励了他们要坚持,虞小满才重新调整呼吸,迈开步子,继续她的晨跑。身后,是逐渐热闹起来的巷口,和一群因为她的无心插柳而开始注重健康生活的老街坊。

公园里,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带着南方夏日清晨特有的黏腻潮湿,此时静谧得只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和自己逐渐均匀的呼吸声。

虞小满沿着熟悉的湖边小径跑完既定圈数,已是汗流浃背。她在老地方停下,做着跑后拉伸。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旁边那排单杠,动作微微一顿。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清晨,那个男人在这里锻炼的身影——臂膀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汗水沿着紧实的肌理滑落,在初升的阳光下折射出微光,带着一种近乎野性的生命力。

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公园依旧安静,只有几位老人的身影。这段时间都没再遇见他……是工作太忙了?还是他改变了作息?这人的跑步习惯,还真是没什么规律可言。

她甩甩头,试图将那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从脑海里驱散。

拉伸完毕,正准备回家,天色毫无预兆地暗了下来。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又快又急。南方八月的雨就是这样,毫无征兆,说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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