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说书人秘辛(2/2)

“我抱着鼓从后门逃出来,”老周从暗格里摸出块烧焦的木片,上面还能看见半个“秦”字,“这是玉麒麟给儿子刻的长命锁,被我从火里抢出来的。我不敢回江南,就在乌镇隐姓埋名,靠着那手‘破邪咒’改说评书,没想到这一说,就是三十年。”

他所谓的“舌灿莲花”术,根本不是什么说书人的绝技,而是玉麒麟当年教他的“破邪咒”。每次遇到往生教的人,他就借着说书的由头念咒,既能震慑邪祟,又不会暴露身份。那些年他走遍江南,一边说书一边打听秦生的下落,直到三年前听说麒麟戏班的秦班主会敲玉麒麟传下的铜鼓,才悄悄赶往南京,却又怕自己这副模样吓到孩子,只敢远远看着。

“那三套戏服呢?”李青追问,信中说戏服是钥匙,“您找到它们了吗?”

老周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三块绣着白梅的绸缎碎片:“往生教当年搜遍了戏班,只找到这三块。我猜剩下的,应该在秦班主手里——玉麒麟说过,秦生的襁褓里,缝着块戏服碎片。”

这时云逍和苏荣走了过来,看到散落的信纸,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苏荣捡起信中提到的“花名册”残页,上面用朱砂画着十几个脸谱,每个脸谱旁边都标着名字,其中一个赫然是“钱万山”,脸谱额间画着个小小的“奴”字。

“这些脸谱,是往生教教徒的标记。”苏荣指着“奴”字,“这说明钱万山只是个最低等的外围教徒,真正的核心人物,脸谱上画的是‘鬼’字。”

老周突然想起什么,从暗格里又摸出张图纸,上面画着凤仪班的鼓腔构造:“玉麒麟说,花名册的另一半藏在鼓腔的夹层里,那鼓后来被南京教堂收走了,现在应该还在他们的储藏室里。”

李青看着那张图纸,突然发现鼓腔的剖面图,竟与百鬼幡残图上的某个节点完全吻合。“南京教堂的储藏室,是百鬼幡的副阵眼!”他将图纸与残图拼在一起,果然严丝合缝,“玉麒麟伯伯早就知道百鬼幡的秘密,他是故意把花名册藏在那里的!”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井台边的阴影越来越浓。老周将醒木重新合上,暗格里的信纸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好。他的眼神不再躲闪,反而透着股豁出去的决绝:“明天我们就去南京,找秦生,取戏服,打开地宫!玉麒麟的仇,凤仪班三十七条人命的仇,不能再等了!”

他的手掌按在醒木上,那半朵白梅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像是玉麒麟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李青突然明白,这三十一年来,老周不是在说书,是在以声为刃,以醒木为盾,守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等着一群该来的人。

客栈的灯笼亮了起来,照在井台边的四个人身上。云逍握紧了桃木剑,剑穗上的红绸在风中轻轻飘动;苏荣将花名册残页折好,塞进药箱的夹层;李青把那半块长命锁碎片递给老周,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玉麒麟伯伯说,云家桃木剑能破邪阵。”李青看着云逍,“我们一定能成功。”

老周将碎片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握住了三十一年前那个雪夜的温度。他站起身,醒木在手中轻轻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竟有股无形的气浪散开,震得皂角树的叶子簌簌落下——那是“破邪咒”的起势,带着三十年的隐忍与决绝,朝着南京的方向,发出了第一声呐喊。

而此刻的南京教堂,秦班主正对着一面铜镜,小心翼翼地拼凑着三块戏服碎片。镜中映出的,是他背后绣着的白梅胎记,与玉麒麟绝笔信上画的标记,分毫不差。教堂的钟声突然响起,敲了七下,正是当年凤仪班出事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