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千年尸气（2/2）
离开镜心殿，李青与云逍沿着宫道缓缓而行。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往生教的余党藏得很深，”云逍望着远处连绵的宫墙，语气凝重，“赵玄阴只是明面上的棋子，背后定有更大的势力。”
李青指尖摩挲着桃木剑的剑柄，剑身上还残留着与黑气对抗后的微凉：“从密室那封密信来看，他们在找‘镜心’。你觉得，‘镜心’会是什么？”
“不好说。”云逍摇头，“或许是一件物事，或许是一个人。但能被往生教如此重视，必然与他们的核心阴谋有关。”
正说着，苏荣抱着渐渐苏醒的黄大仙幼崽追了上来。小家伙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正用小脑袋蹭着苏荣的手腕，看到李青，便挣扎着要扑过来。
李青接过幼崽，指尖被它用鼻尖轻轻顶着，心头一暖：“看来恢复得不错。”
“兽医说它只是脱力，养几日便好。”苏荣递过一个布包，“这是从赵玄阴密室搜出的东西，除了那封密信，就只有这个了。”
布包里是一块巴掌大的青铜镜碎片，边缘刻着繁复的云纹，背面隐约能看到“镜心”二字。碎片边缘还沾着些许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李青将碎片凑到阳光下细看，突然发现碎片上的云纹与自己道袍内衬的暗纹竟有几分相似。他下意识地扯开衣襟，内衬上绣着的白梅图案旁，果然藏着几缕细碎的云纹，与青铜镜碎片上的纹路完美衔接。
“这……”李青瞳孔微缩，“我自幼便穿着这件道袍，师傅说这是祖师传下来的，内衬暗纹从未在意，竟与‘镜心’有关？”
云逍凑近查看，眉头紧锁：“看来你我都低估了这件道袍的来历。或许，‘镜心’并非单一物件，而是需要拼凑的信物。”
黄大仙幼崽突然对着青铜碎片轻嗅，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感知什么。李青心中一动，将碎片贴近幼崽的额头，只见碎片突然亮起微光，幼崽脖颈处的项圈也泛起呼应的金光，一道细小的光影从碎片中窜出，钻入幼崽体内。
小家伙猛地抖了抖，眼睛亮了几分，身上焦黑的皮毛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少许，露出底下洁净的绒毛。
“它在认主。”云逍惊讶道，“这青铜碎片竟能被灵物激活，看来‘镜心’不仅是信物，还藏着某种力量。”
李青将碎片小心收好，指尖残留着那道微光的暖意：“不管‘镜心’是什么，往生教既然要找，我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
此时，偏殿的歌声渐渐停歇，柳念眉快步追了出来，手里拿着那本《贵妃醉酒》唱本：“李青，老人们说这唱本里藏着赵守义的批注，或许有关于往生教的线索。”
三人围坐在宫道旁的石凳上，翻开泛黄的唱本。书页间果然夹着几页手写批注，字迹与赵守义留在账册上的一致。其中一页写着：“往生教以‘镜心’为钥，欲开‘万魂窟’，需以白梅血、麟骨、童魂为祭……”
“万魂窟？”云逍脸色骤变，“据传那是前朝用来镇压怨灵的禁地，若被打开，无数冤魂涌出，天下必乱。”
“白梅血，会不会与柳兄的定魂佩有关？”李青看向柳念眉，对方立刻点头，摸出玉佩：“方才合唱时，玉佩突然发烫，上面的白梅纹路似乎更清晰了。”
“麟骨……”李青想起自己腰间的尸魄碎片，那是从麒麟尸身上取得的，“或许指的是这个。”
而“童魂”，显然与往生教掳走孩童的行径对上了。
线索渐渐串联，一个可怕的阴谋浮出水面。
“他们要凑齐三样祭品，打开万魂窟。”柳念眉的声音带着寒意，“赵玄阴抓孩童，是为了童魂；找‘镜心’，是为了钥匙；而我们身上的麟骨与白梅血，恐怕就是他们接下来的目标。”
黄大仙幼崽突然对着宫墙方向低吼，毛发微微竖起。三人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宫墙拐角处闪过一个黑影，速度极快，转瞬消失在巷弄深处。
“追！”李青起身，桃木剑出鞘，寒光一闪。
三人一兽追至巷弄，却见黑影已消失无踪，只留下一枚沾着黑血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往生教的骷髅纹，背面同样有“镜心”二字。
“他受伤了。”云逍捡起令牌，指尖沾着的黑血还带着温度，“方才在密室定是被赵玄阴的残魂所伤。”
李青握紧令牌，目光锐利：“跑不远。他既在宫中，定有藏匿之处。我们分头搜查，半个时辰后在此汇合。”
柳念眉抱着唱本：“我去西侧的戏楼，那里曾是赵守义活动的地方，或许有暗门。”
“我去东侧的佛堂，”云逍道，“往生教常借宗教伪装，佛堂最易藏人。”
李青点头：“我去北侧的地牢，那里阴暗潮湿，适合疗伤。”他将黄大仙幼崽交给柳念眉，“看好它，别乱跑。”
幼崽似懂非懂地蹭了蹭李青的手心，被柳念眉小心抱在怀里。
三人兵分三路，身影迅速消失在宫城的阴影中。阳光依旧明媚，却驱不散那些潜藏在角落的阴霾。一场新的搜寻与追逐，在寂静的宫城里悄然展开，而“镜心”的秘密，正等待着被彻底揭开。
李青提着桃木剑，沿着石阶走向北侧地牢。越往下走，空气越阴冷，石壁上渗出的水珠顺着青苔滑下，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他手中火把跳动的光。
地牢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夹杂着隐约的咳嗽。李青放缓脚步，将火把举高，照亮前方的甬道。尽头的囚室铁栏后，蜷缩着一个黑衣人，正是在密室中消失的那人。他左肩渗着黑血，正用一块破布草草包扎，见有人来，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往生教的人？”李青将火把卡在石壁缝隙里，桃木剑直指囚室，“‘镜心’到底是什么？你们找它做什么？”
黑衣人冷笑一声，扯下脸上的伪装，露出与赵玄阴如出一辙的疤痕，只是更深更狰狞：“你以为抓住我就能知道答案？太天真了。”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捂住伤口的手渗出更多黑血，“赵玄阴那个废物，连个阵都守不住，还赔上了半块‘镜心’碎片……”
“另一半在你身上？”李青追问。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在又如何？你们永远别想知道‘镜心’的真正用途。”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拔开塞子就要往嘴里倒。
“住手！”李青挥剑斩断铁栏的锁链，冲进去打掉瓷瓶。黑色的药粉撒在地上，瞬间冒出刺鼻的白烟。黑衣人趁机撞开李青，踉跄着冲向地牢深处的暗门。
李青紧追不舍，火把的光在暗门后摇曳，照亮一间布满符文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另一半青铜镜碎片，与李青手中的碎片遥遥相对，发出共鸣的微光。
“想要？那就拿命来换！”黑衣人转身，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淬毒的短刃，直刺李青心口。
李青侧身避开，桃木剑横扫，剑风带着金光劈向黑衣人手腕。短刃落地，黑衣人却像是疯了一般扑上来，死死抱住李青的腰，将脸凑近他的脖颈：“尝尝往生教的‘蚀骨香’吧！”
一股奇异的香气钻入鼻腔，李青只觉头晕目眩，四肢渐渐发软。他咬舌尖逼出鲜血，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抬手将桃木剑刺入黑衣人肩头。
“啊——”黑衣人惨叫着松开手，后退时撞在石台上，另一半青铜镜碎片应声落地，与李青口袋里的碎片同时跃起，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圆形。
完整的青铜镜发出耀眼的白光，将整个石室照得如同白昼。黑衣人被白光笼罩，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消融，化为一缕黑烟。李青也被白光包裹，却没有灼痛感，反而觉得道袍内衬的暗纹在发烫，与铜镜的光芒交织成一幅完整的白梅图。
“镜心……原来如此……”李青喃喃自语。铜镜中央浮现出一行古老的文字，他竟莫名能看懂——“白梅泣血，麟骨生花，镜心归位，万魂皆安”。
此时，云逍和柳念眉循着动静赶来，看到石室中的景象，皆惊得说不出话。黄大仙幼崽从柳念眉怀中跳下，跑到铜镜旁，用鼻尖轻轻蹭着镜面，铜镜的光芒渐渐收敛，化作一枚巴掌大的玉佩，落在李青手中。
玉佩正面是完整的白梅图案，背面刻着“镜心”二字，触手温润，隐隐有暖意流转。
“这就是完整的‘镜心’？”云逍走上前，仔细打量着玉佩。
李青点头，将玉佩贴身收好：“方才的文字说，它能安抚万魂。看来往生教想利用它做的，恐怕是相反的事——唤醒万魂窟的怨灵，制造混乱。”
柳念眉抱着唱本，指着其中一页：“赵守义的批注写着，‘镜心’本是前朝镇灵之宝，能净化邪祟，需以至纯的善意与勇气催动。难怪它会认你为主。”
黄大仙幼崽蹭了蹭李青的裤腿，脖颈的项圈与玉佩同时发亮，像是在呼应。李青弯腰抱起它，指尖划过玉佩上的白梅：“不管往生教还有什么阴谋，有它在，我们总能应对。”
石室之外，阳光穿透地牢的气窗，洒下一道光柱。三人一兽走出暗门，光柱恰好落在李青手中的镜心玉佩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如同雨后的彩虹。
“接下来，该去万魂窟了。”李青望着光柱尽头的天空，语气坚定。
云逍与柳念眉相视一笑，同时点头。黄大仙幼崽在李青怀里蹭了蹭，发出安心的呼噜声。
前路或许仍有风雨，但只要三人同心，再加上这枚凝聚着善意与勇气的镜心玉佩，定能护得这方天地安宁。
万魂窟在邙山深处，终年被浓雾笼罩。李青三人带着镜心玉佩一路西行，越靠近目的地，雾气越浓，隐约能听到风中夹杂着细碎的哭嚎，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
“这雾有问题。”云逍从行囊里掏出几张黄符，分给李青和柳念眉，“贴在衣襟上，能挡些怨气。”
黄大仙幼崽趴在李青肩头，鼻尖不停抽动，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李青握紧玉佩，掌心的暖意顺着血脉蔓延，驱散了雾中的寒意。玉佩上的白梅图案在雾中微微发亮，像是在指引方向。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气突然散开，露出一片残破的石窟。窟口立着块断碑，上面“万魂窟”三个字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透着股阴森。
“就是这儿了。”柳念眉翻开唱本，指着其中一幅插画，“你看，画里的石窟跟这个一模一样，旁边注着‘往生教祭坛’。”
三人刚要进窟，窟内突然冲出十几个黑影，个个穿着往生教的黑袍，脸上蒙着鬼面，手中的弯刀在雾中闪着寒光。
“抓活的！教主说了，镜心玉佩的持有者，是最好的祭品！”为首的黑袍人嘶吼着扑来，弯刀直劈李青面门。
李青侧身避开，镜心玉佩突然爆发出强光，黑袍人被光芒照到，惨叫一声，鬼面下的皮肤瞬间溃烂。
“这玉佩能克他们！”云逍眼睛一亮，挥剑砍向另一个黑袍人，“柳兄，掩护李青进窟，祭坛肯定在最里面！”
柳念眉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撒出一把金色粉末。粉末遇雾化作星火，将黑袍人逼退数步。“快！我们挡住他们！”
李青不再犹豫，抱着黄大仙幼崽冲进石窟。窟内比外面更阴森，石壁上嵌着无数骷髅头，眼眶里闪烁着幽绿的光。正中央的高台上，立着个黑木祭坛，坛上插着七根白骨幡，幡上缠着发黑的布条，隐约能看出是孩童的衣角。
祭坛前，一个穿紫袍的老者正闭目念咒，他身边跪着十几个孩童，个个面无血色，眼神空洞——正是之前失踪的那些孩子！
“终于来了。”老者睁开眼，露出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盯着李青手中的玉佩，“把镜心交出来，我可以让这些孩子少受点罪。”
“你是谁？往生教教主？”李青将幼崽放下，握紧桃木剑。
“老夫是往生教护法，”老者冷笑，“教主说了，只要用镜心玉佩和这些童魂献祭，就能打开冥界之门，让万魂吞噬人间。你现在交出玉佩，还能当个垫背的，否则，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做梦！”李青将玉佩举过头顶，光芒大盛，“这玉佩是镇灵之宝，不是你们的凶器！”
光芒照在白骨幡上，布条瞬间燃烧起来，露出里面的童魂——他们竟被幡布束缚着，无法离去！
“不！”老者气急败坏，从祭坛下抽出一把骨剑，“那就让你跟他们一起陪葬！”
骨剑带着黑气劈来，李青举剑相迎，两剑相撞，李青只觉手臂发麻，镜心玉佩的光芒却更盛，顺着桃木剑蔓延到骨剑上，黑气瞬间被净化。
“不可能！”老者满脸惊恐，“这玉佩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因为你不懂，”李青步步紧逼，“它需要的不是献祭，是守护！”他挥剑斩断最后一根白骨幡，所有童魂瞬间被光芒包裹，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化作光点飞向空中。
老者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黄大仙幼崽绊倒。幼崽扑上去，狠狠咬住他的手腕，老者惨叫着摔倒在地，骨剑脱手飞出，插进祭坛的黑木里。
“轰”的一声，祭坛突然炸裂，黑木碎片中，飞出个小小的金棺，棺盖打开，里面躺着枚晶莹的玉印，上面刻着“镇魂”二字。
“这才是镜心的核心……”李青捡起玉印，与手中的玉佩合在一起，光芒冲天而起，整个万魂窟都在震动，石壁上的骷髅头纷纷碎裂，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
窟外，云逍和柳念眉已经解决了所有黑袍人，见光芒冲天，连忙冲进来看。“搞定了？”
李青点头，将玉印和玉佩收好：“孩子们的魂都安了，往生教的阴谋破了。”
黄大仙幼崽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叫声。远处的天空，雾气散尽，露出了湛蓝的颜色，阳光穿透云层，洒在邙山上，暖洋洋的。
“该回家了。”柳念眉合上唱本，上面的字迹仿佛鲜活起来，像是在记录这段惊心动魄的过往。
三人相视一笑，带着幼崽，迎着阳光往回走。万魂窟的阴影被远远抛在身后，前路光明，再无阴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