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道袍共鸣(1/2)
画舫行至长江中段时,暮色正将水面染成绛紫色。柳念眉正对着舱门修补被阴使划破的戏服,指尖刚触到绣着的凤纹,突然哼起段《凤仪班》的《梅花引》——那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的调子,婉转的戏腔裹着水汽漫开,竟让李青的道袍骤然亮起。
“怎么回事?”苏荣刚把最后一味药材放进药罐,就见李青的道袍像浸了月华般泛着莹白,后背的白梅印记突突跳动,边缘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衣料往下淌,滴在甲板上竟不晕开,反而凝成三个鲜红的字:镜心殿。
血字的笔画里浮出无数细碎的光粒,渐渐聚成幅画面:镜心殿的西洋镜前,赵玄阴正用清寒师姐的指骨笔在镜面上画咒,镜面映出的不再是他的脸,而是张与李青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鸷——那是玉麒麟家族记载中,走火入魔的先祖模样。
“他在镜心殿复刻玉麒麟血脉。”清漪的指尖抚过胸口发烫的胎记,“这戏腔是引子,他知道我们在画舫上,故意用《凤仪班》的调子刺激你,想让你的血脉提前暴走。”
黄麒麟突然对着舱内低吼,项圈令牌的金光穿透舱壁,照亮了角落里个不起眼的木箱。李青走过去劈开箱子,里面装着套戏服,正是《凤仪班》的当家戏服,上面绣着的百鸟朝凤图被人用黑狗血篡改,凤凰的眼睛被挖空,嵌着两颗骷髅头,与往生教的鬼纹如出一辙。
“是柳班主的戏服!”柳念眉的声音发颤,她认出这是母亲临终前穿过的那件,当年随母亲下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戏服的领口处缝着张字条,是赵玄阴的笔迹:“清寒的戏服配玉麒麟的血,倒是绝配。镜心殿的镜子已备好,就等你这主脉来填最后笔色了。”
李青的道袍突然剧烈震颤,白梅印记渗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在甲板上汇成片小小的血梅。他能感觉到血脉里翻涌的戾气,那是玉麒麟先祖走火入魔时的狂躁,被赵玄阴用戏腔和篡改的戏服引了出来。
“别被他影响!”云逍的青铜剑突然抵在李青眉心,剑穗的金铃急促作响,“清寒师姐说过,玉麒麟的血脉能镇邪,也能被邪引诱,关键在本心!”
剑穗的凉意让李青猛地清醒,他望着南京方向的夜空,那里的云层正被股黑气搅动,隐约能看见镜心殿的轮廓。他的眼神渐渐冷冽,像淬了冰的刀锋,与玉麒麟家族画像中那位镇住百鬼的先祖如出一辙。
“赵玄阴,该清算了。”李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他以为用戏服和戏腔就能引我入魔,却不知道,《凤仪班》的调子,除了母亲的温柔,还有她斩妖除魔的刚烈。”
他说着,将掌心的龙鳞弹珠按在戏服的骷髅头处。弹珠的金光瞬间吞噬了黑狗血的邪气,被篡改的凤纹重新焕发光彩,骷髅头化作点点金粉,在空中凝成只展翅的凤凰,朝着南京方向飞去。
“这才是《凤仪班》的真意。”柳念眉的银簪突然与凤凰共鸣,簪尖的蛇纹化作条小蛇,缠在凤凰的羽翼上,“我娘说,戏能载道,亦能诛邪,就看唱戏的人存的什么心。”
画舫突然加速,船头的凤凰虚影拖着道金光,劈开江面的雾气,直指南京城。李青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郭,道袍上的白梅印记渐渐平复,只是血色未褪,像朵开得正烈的红梅,透着股不死不休的决绝。
深夜的画舫格外安静,只有船桨划水的声音和药罐里药材翻滚的轻响。苏荣给李青敷上止血的药膏,指尖触到他后背的血梅,突然轻声道:“这印记的形状,和梅魂窟的地图重合了。”
她从药箱里翻出笔判官画的地图,铺在甲板上。众人赫然发现,梅魂窟冰牢的分布图,竟与李青后背白梅印记的纹路分毫不差,每个关押玉麒麟后裔的牢房,都对应着印记的片花瓣。
“是清寒师姐布的局。”清漪的指尖抚过地图上的中心点,那里标注着“祭坛”,“她早就预料到赵玄阴会用族人献祭,特意将印记的纹路与梅魂窟对应,就是为了让主脉的人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黄麒麟突然对着舱门轻叫,李青走过去拉开门,只见舱内的烛火正对着面铜镜摇曳,镜中映出的画舫甲板上,除了他们五人,还站着个穿白裙的女子,发间别着支白梅发簪,背影与清寒师姐的画像一模一样。
“谁?”柳念眉的银簪指向铜镜,镜中的女子却缓缓转过身,露出张被雾气模糊的脸,手中把玩着半块玉麒麟佩,与李青拼合的那半严丝合缝。
镜中的女子对着李青笑了笑,突然将玉佩抛向镜面。玉佩穿透铜镜,落在李青掌心,与他手中的玉佩融为一体。完整的玉佩发出温润的光,照亮了女子消失的背影,也照亮了玉佩背面新浮现的字:“梅魂窟的冰,要用主脉的血融。”
李青握紧玉佩,突然明白这女子是谁——是清寒师姐的魂魄,她一直以这种方式守护着族人,等待着主脉的人来完成最后的清算。
画舫驶入南京港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码头的晨光中,镜心殿的轮廓在紫金山上若隐若现,像是头蛰伏的巨兽。李青望着那座笼罩在黑气中的殿宇,道袍的白梅印记轻轻发烫,他知道,那里有赵玄阴布下的最终陷阱,有清寒师姐未竟的执念,也有玉麒麟血脉必须面对的宿命。
“准备一下,天亮就去梅魂窟。”李青将完整的玉麒麟佩系在腰间,“先救族人,再去镜心殿,一个都跑不了。”
黄麒麟蹭了蹭他的手背,项圈令牌的金光在地上投出个小小的箭头,指向紫金山深处——那是梅魂窟的方向。云逍检查着青铜剑,柳念眉将绣好的凤纹帕子分给众人当护身符,苏荣往药箱里装着最后的解药,清漪则握紧了胸口的白梅胎记,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
画舫的舱门被晨风吹得轻轻晃动,镜中的雾气渐渐散去,只留下那支白梅发簪的虚影,在镜面上轻轻颤动,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倒计时。李青最后看了眼镜子,转身走向码头,道袍的衣袂在晨光中展开,白梅印记的血色与朝阳相映,红得像要燃烧起来。
他知道,这场由道袍共鸣引发的决战,终将在梅魂窟和镜心殿落下帷幕。而那个戴白梅发簪的女子,无论是清寒师姐的魂魄,还是藏在暗处的变数,都将是这场清算中最关键的一环。
晨光漫过紫金山的石阶时,李青腰间的玉麒麟佩突然发烫。玉佩的光芒穿透晨雾,在前方的密林中投出个冰蓝色的光点——那是梅魂窟的入口,被层厚厚的寒冰封住,冰面上凝结着无数细小的手印,像是有谁在里面拼命捶打。
“是族人的手印。”清漪的指尖抚过冰面,那里的寒气竟让她胸口的白梅胎记泛起金光,“冰牢里的寒气能压制血脉,赵玄阴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折磨他们,让他们的生魂慢慢流失。”
黄麒麟对着冰牢低吼,项圈令牌的金光在冰面上炸开,冰层应声裂开道缝隙。缝隙里传出微弱的呼救声,夹杂着牙齿打颤的响动,显然里面的人已被冻得濒临极限。
“用玉麒麟的血融冰。”李青想起玉佩背面的字,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冰缝里。鲜血渗入冰层的瞬间,冰面竟像活物般蠕动起来,冰蓝色渐渐褪去,露出底下刻着的符咒——是往生教的“锁魂阵”,每个符咒都对应着冰牢里的一个族人。
“难怪冰牢不化。”云逍的青铜剑砍在冰面上,只留下道白痕,“这些符咒在吸收族人的体温,符咒不灭,冰层就永远冻着。”
柳念眉的银簪突然指向冰牢深处,簪尖的蛇纹竖起:“你们看冰缝里的光,有四十二道,正好对应笔判官说的四十二个人!”
苏荣从药箱里取出个陶瓶,里面装着用梅坞腊梅熬的药膏:“这药膏能暂时护住血脉,我先把药从冰缝里送进去,你们想办法破阵。”她将药膏倒进竹筒,顺着冰缝往里推,竹筒没入冰层的瞬间,里面传来阵细微的响动,显然是有人接住了药。
李青的道袍突然亮起,后背的白梅印记与冰牢里的符咒产生共鸣。他发现每个符咒的中心都嵌着根细小的冰针,针尾露在冰外,像极了玉麒麟佩的尖端——这阵法的阵眼,就是这些冰针!
“只要拔掉冰针,符咒就会失效。”李青的桃木剑泛起青光,剑尖对准最靠近的根冰针,“黄麒,帮我护住清漪她们,我去拔针。”
黄麒麟会意,鬃毛炸开在众人周围织成道金光结界。李青纵身跃上冰牢顶部,桃木剑的剑尖刚触到冰针,冰针突然喷出股黑气,化作只冰蜘蛛朝他扑来——是往生教用冤魂炼化的邪物,专噬血脉。
“小心!”清漪的白梅胎记突然爆发出金光,将冰蜘蛛逼退半步,“这邪物怕玉麒麟的血!”
李青的指尖再次滴血,鲜血落在冰蜘蛛身上,邪物发出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化作冰水。他趁机用剑尖挑出冰针,冰针离体的瞬间,对应的符咒突然熄灭,冰层裂开道更大的缝,露出里面蜷缩着的个老者,老者的眉心点着白梅妆,正是玉麒麟家族的长老。
“青儿……”老者的声音冻得发僵,却仍死死攥着块玉佩,“快……祭坛的阵眼……有清寒留下的……”
话音未落,冰牢突然剧烈震颤。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笔判官的声音透过冰层传来,带着病态的兴奋:“李道长倒是会找阵眼,可惜晚了!主教的百鬼幡已经吸收了三十个处子魂,就差最后十三个,就能彻底觉醒了!”
冰层下突然涌出股黑雾,黑雾中浮着面巨大的幡影,幡面上的鬼影在冰牢里穿梭,每个鬼影经过的地方,都有个族人的呼救声戛然而止——他们的生魂正在被百鬼幡吞噬!
“不能等了!”李青的桃木剑横扫,同时挑出三根冰针,“云逍,跟我一起拔!”
两人在冰牢顶部疾行,桃木剑与青铜剑交替起落,冰针被一根根挑出,符咒接连熄灭。冰层裂开的缝隙越来越多,露出里面的景象:四十多个族人被铁链锁在冰柱上,个个面无血色,眉心的白梅妆已变成紫黑色,显然生魂流失严重。
黄麒麟突然对着冰牢中心狂吠,那里的冰层最厚,冰面上的符咒也最大,符咒的中心嵌着根手臂粗的冰柱,柱顶缠着根黑色的幡角——是百鬼幡的主碎片!
“那是阵眼的核心!”清漪的声音发颤,“赵玄阴把百鬼幡碎片嵌在冰柱里,用它来控制整个锁魂阵!”
李青的道袍骤然绷紧,后背的白梅印记与百鬼幡碎片产生剧烈共鸣。他能感觉到碎片里翻涌的戾气,那是无数枉死魂魄的哀嚎,其中最清晰的,是个女子的声音——是清寒师姐!
“她的魂还在幡里!”李青的眼眶泛红,桃木剑的青光暴涨,“赵玄阴不仅用她的指骨作恶,还把她的魂困在幡里,让她眼睁睁看着族人受苦!”
他纵身跃向冰柱,桃木剑直指幡角。就在剑尖即将触到碎片的瞬间,冰柱突然裂开,里面钻出个穿黑袍的人,正是赵玄阴!他的手中握着根骨杖,杖头嵌着颗骷髅头,正是百鬼幡的幡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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