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周的提点(2/2)

“师父。”云逍轻声开口,声音在雾里打着转。

货郎猛地回头,脸上的惊愕转瞬变成冷笑:“果然是你,老沈的好徒弟。”他把盒子往怀里一揣,“怎么?想替你师父还债?”

“还债?”云逍握紧桃木剑,“我师父欠了什么债?”

货郎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半块令牌——竟与云逍手里的刚好能拼合!“三十年前,他用祭坛敛财,骗了乡亲们的血汗钱,最后还放火烧了祭坛,让瘟疫蔓延得更凶,害死了多少人?”他把令牌往地上一摔,“这就是证据!他跑了,债就得你来还!”

云逍捡起两块拼合的令牌,断口处的齿痕严丝合缝,却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我师父不是那样的人。”他盯着货郎,“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

货郎突然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的地方装着颗假眼珠,转动时发出“咔哒”声。“我是谁?”他狂笑起来,“我是被他害惨的人!我爹当年是村长,为了建祭坛,把准备买药的钱都捐了,最后却死在瘟疫里!”他指着云逍手里的令牌,“这上面的符咒,根本不是驱瘟的,是用来聚阴的!老沈就是想靠这个炼尸蛊,称霸一方!”

云逍的心沉了下去,却仍不肯信:“你有证据?”

“证据?”货郎猛地掀开黑木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个琉璃瓶,瓶中泡着只巴掌大的尸蛊,蛊虫身上缠着道黄符,符上的字迹正是师父的笔迹。“这就是证据!他当年没跑,是被我爹的冤魂困住了,就在往生祠的香案底下,日夜被尸蛊啃噬!”

云逍猛地想起往生祠香案下的暗格——刚才情急之下没细看,此刻想来,那暗格里确实有细碎的抓痕,像是有人在里面挣扎过。他攥紧令牌,转身就往山神庙跑,货郎在后头冷笑:“现在才信?晚了!你师父的魂魄被我炼在尸蛊里,只要我捏碎这瓶子,他就永世不得超生!”

晨光终于穿透浓雾,照在乱葬岗的每一寸土地上。云逍跑过那些腐朽的坟堆,听着身后货郎的叫嚣,突然想起老人的话——“老沈虽贪点小利,却从不害命”。他猛地停住脚步,桃木剑反手出鞘,剑尖直指追来的货郎:“你撒谎!”

货郎愣了一下,假眼珠“咔哒”转了半圈:“我撒谎?”

“这符咒是聚阴没错,但聚的是枉死的冤魂,是为了让它们安息,不是炼蛊!”云逍指着瓶中尸蛊身上的符纸,“这符角的朱砂是混了艾草汁的,是安抚魂魄用的!你根本不懂我师父的术法!”

货郎的脸色变了变,突然从怀里掏出个火把:“少废话!今天就让你跟你师父一起陪葬!”他将火把往黑木盒子里一扔,盒子瞬间燃起大火,里面的尸蛊发出凄厉的尖叫。

云逍瞳孔骤缩,挥剑劈向货郎的手腕,却见货郎突然往地上一滚,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哨,用力吹响。乱葬岗深处传来“呜呜”的声响,竟是那些被操控的活尸,正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师父!”云逍对着往生祠的方向喊了一声,像是回应般,香案底下突然传出沉闷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有人在用拳头砸着石板。

货郎脸色大变:“不可能!他的魂魄明明被我锁着……”

“你锁得住人,锁不住心。”云逍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将拼合的令牌举过头顶,晨光落在令牌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我师父说过,真正的符咒,从来不是用来害人的,是用来护人的!”

话音刚落,往生祠的香案突然“轰隆”一声塌了,从底下钻出个半透明的身影,正是师父的魂魄,虽然虚弱,却目光清明。他抬手一挥,那些涌来的活尸瞬间停住动作,脖颈处的红符纷纷飘落,化作点点金光。

货郎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瘫坐在地上,假眼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露出空洞的眼窝。“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云逍走到他面前,捡起滚落在地的假眼珠,声音平静:“我师父欠的债,他自会还。但你用他的名义害人,这笔账,也该算了。”

师父的魂魄对着云逍笑了笑,转身走向晨光深处,半块令牌从他手中滑落,在空中与云逍手里的拼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云逍知道,师父是真的解脱了。他低头看向货郎,手腕上的印记已经淡去,老人给的药膏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像极了记忆里师父身上的味道。

李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云逍道长!我爹说早饭做好了!”

云逍抬头望去,晨光中的乱葬岗不再阴森,坟堆上竟钻出几丛嫩绿色的草芽,在风里轻轻摇晃。他握紧桃木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而坚定——有些债,需要理清;有些路,终究要自己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