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开戏前夜(1/2)
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点点压下来,戏楼后台的灯笼次第亮起,把那些叠得整整齐齐的戏服照得泛着柔光。李青正蹲在木箱前清点翎子,孔雀羽的光泽在他指尖流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柳月娘站在衣箱前,指尖悬在那件墨色蟒袍的金线麒麟上,半天没落下。
“这袍角的金线都松了。”李青放下翎子走过去,从工具箱里翻出金线轴,“我来补两针?你祖父当年最宝贝这袍子,每次上台前都要亲自熨三遍。”
柳月娘没应声,手里捏着的戏单被指腹攥出了褶皱。那张泛黄的纸片上,玉麒麟穿着同一件蟒袍,眉眼飞扬地站在戏台中央,鬓角的发丝被风掀起,竟和镜中自己此刻的模样重合了大半。她忽然抬手抚过自己的眉骨,指尖的温度烫得像要烧起来。
“我娘说,他当年总爱在后台等她收工,手里永远攥着块桂花糕。”柳月娘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有次她生了场大病,他就在戏楼角落支了张行军床,守了七天七夜,戏服都没换过。”她把戏单贴在胸口,布料下的心跳声擂鼓似的,“这张戏单是我娘藏在枕头下的,她说看一次,心口就像被桂花糕的甜糊住一次。”
李青的金线在指尖打了个结,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旧物箱里翻到的病历册——柳月娘母亲的名字旁边,主治医生写着“孕期营养不良”,日期正是玉麒麟出事的第三个月。他捏着金线的手顿了顿,针眼歪歪扭扭地戳在蟒袍的衬里上。
“你上次说,花脸鬼总在你唱《霸王别姬》时出现?”李青往针眼里穿线,声音比平时沉,“他是不是总站在下场门的位置?”
柳月娘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惶:“你怎么知道?”
“玉麒麟当年唱虞姬,总让你娘在下场门候着。”李青把补好的袍角展开,金线在灯光下流淌,“他说那儿最安全,就算台上出了岔子,也能第一时间把人护在身后。”他指尖点了点蟒袍后腰的位置,那里有块极淡的深色痕迹,“这是你祖父的血,当年他中了毒,硬撑着唱完最后一场,血渗在袍子里,洗都洗不掉。”
柳月娘的指尖抚过那块痕迹,突然摸到布料下的硬物——是块被缝进去的玉佩,形状和她贴身戴的半块一模一样。她颤抖着拆开线脚,玉佩坠落在掌心,与自己那块拼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麒麟衔月图。
“我娘说,这是定情物,他一半,她一半。”柳月娘的眼泪砸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说他总笑她胆儿小,说等这场戏唱完,就带她去江南,种一院子的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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