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剥面疑云(2/2)
苏荣踩着碎玻璃走进来,金针在指尖转了个圈,针尖挑开赵墨卿的袖口,曼陀罗刺青的边缘泛着淡红,像是刚纹上去不久。“这刺青有毒,”她指尖按在刺青上,赵墨卿疼得闷哼出声,“玄机子用蛊毒控制你,只要你不听话,刺青就会发作,痛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赵墨卿突然抓住苏荣的手腕,指节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姑娘懂蛊?求你救救灵儿!她才七岁……”他往画案下指了指,“那里有本账册,记着所有被剥面皮的人的名字,还有……还有玄机子藏灵儿的地方……”
云逍挪开画案,露出块松动的地砖。掀开砖后,里面藏着个布包,除了账册,还有半块玉佩——与玉麒麟的麒麟佩能对上半角,只是上面刻着的“灵”字被血浸透了。苏荣翻开账册,泛黄的纸页上除了人名,还有些奇怪的符号,与百鬼幡残图的阵眼标记一模一样。
“他们在选祭品。”苏荣的指尖划过“阿莲”的名字,旁边标着个“阴”字,“这些人都是阴时生的,剥他们的面皮,是为了给百鬼幡炼‘画皮阵’。”她突然看向墙上的空白画布,小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片淡淡的水渍,“灵儿……恐怕已经被带去南京了。”
赵墨卿如遭雷击,瘫坐在碎玻璃上,掌心被扎得鲜血淋漓也浑然不觉。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地上的脸皮上,竟让那些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下。
云逍将账册和玉佩收好,桃木剑的流苏轻轻扫过画案上的暗红色颜料,那颜料在光线下渐渐显出真容——是掺了朱砂的人血。“玄机子在哪?”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说出来,或许还能救你女儿。”
赵墨卿猛地抬头,眼里迸出丝绝望的光:“他……他在钱万山的密室里,每月十五都要炼画……”他指着画案上的墨玉镇纸,“这是他们联络的信物,对着镇纸喊三声‘画皮来’,就能看见密室的入口……”
话音未落,博古架突然剧烈晃动,暗格里未碎的玻璃罐纷纷炸裂,药液溅在墙上,竟显出个巨大的曼陀罗影子,影子的指尖正指向画案下的地砖。苏荣的金针突然绷直,针尖指向窗外——钱家的方向,正飘来朵暗青色的云,形状像极了张没有五官的人脸。
“他们来了。”李青握紧桃木剑,红绸剑穗缠上手腕,“看来这账册,藏着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赵墨卿突然抓起支画笔,蘸着自己的血在画布上狂写:“南京……教堂……百鬼幡……”血字刚写完,他突然捂住胸口,曼陀罗刺青变得乌黑,嘴角涌出黑血,“告诉灵儿……爹对不起她……”
他倒在画案前的刹那,画布上的血字突然渗出红光,与云逍怀里的麒麟佩产生共鸣。玉佩发烫的瞬间,云逍仿佛听见无数冤魂在嘶吼,其中最清晰的,是个小女孩的哭喊:“爹!救我!”
晨光漫过画室的门槛,将地上的画灰染成淡金。云逍望着赵墨卿渐渐冰冷的身体,突然明白这画师不是帮凶,只是个被胁迫的父亲。而那些浸泡在药水里的脸皮,每张背后都藏着段被生生撕裂的亲情,像幅永远画不完的悲剧。
苏荣将账册塞进药箱,指尖沾着的血字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得赶紧找到钱万山的密室,晚了,恐怕又要多几张这样的脸皮。”
李青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曼陀罗影子上,那影子正随着晨光渐渐淡去,指尖最后的指向,是烟雨楼后院的古井。桃木剑的流苏在风里轻轻颤动,她突然觉得,这口井里藏着的,恐怕不只是水。
乌镇的晨雾里,传来钱家方向的丧钟,一声比一声沉闷,像是在为谁送行,又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血色,敲响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