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夜探寒江(1/2)
日头刚沉进江面,渡口的风就凉了下来,带着江水特有的湿冷,钻进骨头缝里。云逍蹲在渔船的甲板上,看着苏荣将一张黄纸符贴在他后心,符纸边缘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纹路,中间是个扭曲的“避”字,看着不像寻常道家符咒。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鱼鳞符’,”苏荣的指尖划过符纸,指甲缝里还沾着朱砂末,“泡在水里能显鳞纹,能挡江里的脏东西,就是时效短,最多一个时辰。”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铜制的潜水钟,钟口缠着层细网,“里面放了硫磺,能驱鱼,也能让桃木剑穗的光更亮些。”
李青正往云逍腰上系安全绳,绳子另一端绑在船锚上,每隔三尺系着个铜铃。“记住,铃响三声就拉你上来。”他拍了拍云逍的肩膀,掌心的汗蹭在对方的衣料上,“江底黑,别乱碰东西,尤其是那些漂着的水草——老周说,那可能是水猴子的头发。”
云逍扯了扯腰间的桃木剑,剑穗上的红绳被他缠在手腕上,穗子末端的玉佩在暮色里泛着温润的光。“放心,我心里有数。”他看向江心那片墨绿色的水域,白日里翻船的漩涡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此刻水面平静得像块墨玉,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压抑。
老周端来一碗白酒,酒液浑浊,上面漂着层油花。“这是用艾草和雄黄酒泡的,喝了能壮胆,也能让水猴子闻不出人气。”他看着云逍仰头饮尽,叹了口气,“二十年前凤仪班的船就沉在那片水域,当时捞上来三个箱子,里面的戏服都烂成了泥,只找到块绣着‘凤’字的残片,后来被县里的戏班当宝贝收着了。”
云逍抹了把嘴,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滴,在甲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那戏班现在在哪?”
“早散了。”老周的拐杖在甲板上敲了敲,“三年前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班主临死前疯疯癫癫的,说看到水里有白梅开花,花瓣割人喉咙。”
这话让云逍心里一动——白日里从船工脚踝扯下的绿线,边缘确实带着细碎的锯齿,像极了花瓣的形状。他深吸一口气,将潜水钟咬在嘴里,纵身跳进江里。
冰冷的江水瞬间包裹了他,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后心的鱼鳞符突然发烫,符纸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银纹,像鱼鳞般层层叠叠,将江水隔开寸许。手腕上的桃木剑穗亮起淡金色的光,照亮了周围丈许的范围,江底的淤泥在光柱里翻滚,像无数只蠕动的虫子。
他顺着安全绳往下沉,越往深处,水温越低,冻得指尖发麻。江底的能见度极差,只有剑穗的微光里能看到些模糊的轮廓——断裂的船板、生锈的锚链、散落的陶罐,还有些不知名的水生物,在光柱边缘一闪而过,留下扭曲的影子。
行至沉船区域时,剑穗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穗子上的红绳绷得笔直,直指左前方的黑暗。云逍顺着光柱看去,那里的江底陷下去一块,像是被巨大的东西砸过,淤泥里露出半截船帮,上面还挂着块残破的帆布,帆布上印着个模糊的“凤”字——正是凤仪班的船。
他刚要游过去,脚踝突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只见无数水草状的发丝从淤泥里钻出来,青灰色的,带着黏腻的液体,正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发丝的末端缠着细小的丝线,在光线下泛着银光——是戏服上的绣线。
“是戏服的头发……”云逍想起老周的话,猛地抽出桃木剑,剑刃在水中划过一道弧线,斩断了缠上来的发丝。被斩断的发丝在水里扭动着,断口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散开。
更诡异的是,那些发丝上绣着的白梅图案,在水中竟活了过来。花瓣从丝线上脱落,化作锋利的刀片,旋转着朝他飞来。云逍挥舞桃木剑格挡,花瓣撞在剑身上,发出“叮叮”的脆响,溅起细碎的水花。他注意到,每片花瓣的纹路里,都藏着极小的针脚,与百鬼幡残图上的绣法如出一辙。
“这些戏服是被人动了手脚。”云逍一边躲闪花瓣,一边往沉船游去。剑穗的光芒突然变暗,周围的水温骤降,江水里飘来股淡淡的脂粉味,像是女人用的香粉,却带着股腐朽的甜腻。
他的脚踝再次被缠住,这次的发丝更粗,上面绣着的白梅开得正盛,花瓣层层叠叠,几乎遮住了丝线本身。云逍挥剑猛砍,剑刃切入发丝的瞬间,他感觉到一丝异样的阻力——不像是斩断布料的质感,更像是……砍到了骨头。
他将桃木剑穗凑近细看,只见被斩断的发丝里,裹着些米粒大小的白色碎片,形状细长,一头粗一头尖,竟是细小的指骨!指骨的断面很平整,像是被人刻意削过,骨头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印记,与粮仓密室里找到的孩童骸骨上的痕迹一模一样。
“是孩子的指骨……”云逍的心脏猛地一缩,“二十年前失踪的不只是船工和戏服,还有孩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