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邙山土坟(2/2)

“一起走!”李青不肯走,他从怀里掏出老周给的醒木,往地上一拍,醒木发出震耳的响声,骸骨人形的动作竟迟滞了一瞬,“老周说这醒木能镇邪祟,管用!”

云逍趁机拽着他钻进窄洞。洞道比之前的蛇洞更陡,几乎是往下倾斜,火折子的光芒在前方晃悠,照亮了壁上的刻字——“血池在南,风谷在西,五魄归位,百鬼齐鸣”。

“血池和风谷……”云逍的心跳漏了一拍,百鬼幡的五魄已经找到三个,剩下的两个也有了方向,“玄机子在等五魄集齐,他要炼成完整的百鬼幡!”

洞道尽头传来隐约的水声,像是有暗河。李青的火折子突然晃了晃,光芒照到前方的景象,两人同时停住脚步——前面不是暗河,而是个巨大的石室,石室中央停放着壁画上的石棺,棺盖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棺底刻着个巨大的“土”字,字缝里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石棺的腿流到地上,汇成个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着石室顶部的壁画。

壁画上画着五座山峰,每座山峰上都有个魄的标记,山峰中央是个模糊的人影,正举着百鬼幡,幡下跪着无数孩童的虚影。人影的脸被刻意磨掉了,却能看出穿着玄机子的黑袍。

“石棺是空的……”李青的声音发颤,“土魄不在这儿?”

云逍突然看向石棺后的石壁,那里的石缝里卡着半块戏服碎片,正是凤仪班的贡缎,上面绣的“水”字已经褪色,却在火折子的光下泛着银光。他伸手去抠碎片,石缝突然裂开,露出后面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个小小的木盒,盒里铺着红绸,红绸上躺着块土黄色的石头,石头上爬满细小的纹路,像是无数个蜷缩的孩童,正是土魄!

“找到了。”云逍将土魄放进怀里,指尖触到石头的瞬间,石头突然发烫,像是有生命般跳动起来。石室里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石棺后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个身影,穿着破烂的黑袍,脸上蒙着白布,手里拄着根缠着锁链的拐杖。

“恭候多时了。”身影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拐杖往地上一顿,锁链突然绷直,缠住了云逍和李青的脚踝,“玄师说,你们会亲自送土魄来。”

李青挥剑斩断锁链,却发现断口处很快又长出新的锁链,像是永远砍不断。“你是谁?”

身影扯掉脸上的白布,露出张被烧伤的脸,五官扭曲在一起,唯独左眼的位置嵌着颗墨绿色的珠子,珠子里映出无数孩童的脸。“我是谁不重要。”他冷笑,“重要的是,你们带的土魄,还差最后一味养料——”

他的拐杖突然指向洞口,云逍和李青同时回头,只见苏荣抱着阿鸾站在洞口,脸色苍白,身后的老周倒在地上,胸口插着根青铜针,正是控制阿鸾的那种。

“放开他们!”苏荣的短刀指着身影,“你是往生教的人?”

身影的墨绿色珠子亮了亮:“叫我‘土使’就好。”他的拐杖再次顿地,石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棺底的“土”字裂开,涌出无数只手骨,抓向苏荣怀里的阿鸾,“土魄需以凤仪班主血脉为引,阿鸾,该轮到你了。”

阿鸾突然尖叫起来,小手指着土使的左眼,意念传递出清晰的画面:那墨绿色的珠子里,困着凤仪班班主的魂魄,他正痛苦地捶打着珠壁,嘴里喊着“救阿鸾”。

“爹爹!”阿鸾的哭声撕心裂肺,她突然从苏荣怀里挣出来,小短腿朝着土使跑去,“放了爹爹!”

“阿鸾!”云逍想去拉,却被锁链死死缠住。土使的拐杖突然抬起,锁链像蛇一样窜出,缠住了阿鸾的腰,将她往石棺拖去。

就在这时,云逍怀里的土魄突然爆发出强光,光芒中浮现出无数孩童的虚影,他们纷纷扑向土使,用小小的拳头捶打着他的黑袍。土使惨叫着后退,墨绿色的珠子突然炸裂,凤仪班班主的魂魄化作道金光,护住了阿鸾。

“快走!”班主的声音在金光中回荡,“玄机子在血池等着,他要用水魄、火魄、土魄献祭,快阻止他!”

金光散去,土使的身影也消失在石棺后的阴影里,只留下满地的锁链。云逍急忙扶起老周,拔掉他胸口的青铜针,老周咳了口血,指着洞口:“他……他往南去了,说要去……去血池……”

云逍将土魄塞进苏荣手里,背起老周:“我们追!”他回头看了眼石棺,棺底的“土”字已经被血红色的野草覆盖,草叶间隐约能看到下个目的地的标记——血池的位置,画着个巨大的骷髅头,骷髅嘴里淌着血,滴在地上,长出了和邙山一样的血草。

洞口的风越来越大,带着股血腥味,像是在催促他们上路。云逍知道,血池之行必定比红泥窑和邙山更凶险,玄机子既然敢等他们,就一定设好了更可怕的陷阱。但看着怀里的阿鸾,看着苏荣紧攥土魄的手,他突然觉得,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必须走下去。

因为他们不仅要毁掉百鬼幡,还要救出那些被困在五魄里的魂魄,还要让凤仪班的故事,有个真正的结局。

风卷起他们的衣角,朝着南方的方向飘去,像是在指引,又像是在召唤。而邙山的新坟前,血红色的野草还在疯长,无字碑后的刻字在风中渐渐模糊,仿佛在说: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