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破庙狐臊(1/2)

南京城郊的雨丝斜斜地织着,将灰扑扑的天空与泥泞的土地缝成一片潮湿的网。云逍踩着青石板路上的水洼往前走,靴底碾过腐烂的梧桐叶,发出“沙沙”的闷响,混在远处江潮的呜咽里,竟有种说不出的压抑。破庙的残垣在雨雾中若隐若现,断墙爬满了深绿的苔藓,檐角那只锈烂的铜铃被风扯得“吱呀”作响,像是谁在暗处磨牙。

“就是这儿了。”苏荣收起油纸伞,伞骨上的水珠顺着指尖往下淌,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她往庙门方向努了努嘴,“方才那樵夫说,昨夜就听见庙里有哭声,尖得像锥子扎耳朵,还说看见黄影子在墙头上窜——瞧这墙根的爪印,错不了。”

李青攥着腰间的剑穗,红绳缠着枚桃木护身符,符上的八卦纹被体温焐得温热。他凑近庙门,指尖刚触到斑驳的木门,就被一股刺鼻的气味呛得皱眉——是浓重的血腥气,混着股熟悉的狐臊,像极了三年前在粮仓里闻到的味道。“这狐臊味……和当年偷孩童骸骨的那只黑狐,是同一个路数。”

老周拄着枣木拐杖,在庙前的泥地里蹲了顿,杖头挑开一片沾着血的茅草。“是黄鼠狼的血。”他眯起眼,皱纹里积着雨水,“看这血渍的新鲜劲,出事没多久。”拐杖往门内一指,“里头那东西,怕是撑不住了。”

阿鸾突然往云逍怀里缩了缩,小手指着庙内的黑暗,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她的意念顺着指尖淌出,在众人眼前铺开一幅模糊的画面:一只瘸腿的黄鼠狼正蜷缩在供桌后,前爪死死搂着团毛茸茸的东西,后背的皮毛被撕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黑红色的血正顺着断木桌腿往下滴。

云逍推开虚掩的庙门,门轴“嘎吱”一声裂成了两截,惊得梁上的蝙蝠扑棱棱飞起,撞在蛛网密布的神像上。庙内弥漫着浓重的腥甜,混杂着霉变的香灰味,供桌前的泥地上,几串杂乱的爪印蜿蜒着通向供桌后的阴影——那影子正剧烈地颤抖,发出断断续续的哭嚎,声音尖利得像是用指甲刮过生锈的铁板。

“别过来!”影子猛地抬起头,露出张尖嘴猴腮的脸,黑豆般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左前爪不自然地蜷成一团,指节处渗着血,显然是断了。它的背上血肉模糊,伤口边缘的皮毛焦黑卷曲,像是被什么东西的利爪硬生生撕开,黑血顺着伤口淌进怀里,将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染得暗红。

那团东西动了动,露出颗圆滚滚的脑袋,竟是只刚出生没多久的黄鼠狼幼崽。小家伙闭着眼睛,细小的爪子紧紧扒着成年黄鼠狼的皮毛,脖颈处的绒毛被血黏成一绺,隐约能看到个极小的烙印,形状扭曲,像是个“阴”字,与阴无常令牌上的篆字有七分相似。

“黄大仙?”李青突然低呼,目光落在成年黄鼠狼前爪攥着的东西上——那是半块青白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残缺的八卦纹,正是前卷在山中帮他们算过卦的黄大仙!当时它说自己修行千年,能卜阴阳消长,临别时还留了句“黑风过处藏阴火,需寻南山黄氏踪”,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

黄大仙显然也认出了他们,惊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却又被更深的警惕覆盖。它用没受伤的右前爪将半块玉佩往前递了递,尖声哭嚎:“黑狐占了南山!我全家都被它扒了皮!就剩这只崽了!”

“黑狐?”云逍往前走了两步,桃木剑在掌心微微震颤,“是往生教豢养的那只?”

“比往生教的凶十倍!”黄大仙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残烛,背上的伤口因为激动而裂开,黑血溅在供桌的香灰里,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花,“那畜生一身黑毛,眼睛是绿的,说要拿我们黄氏一族的心头血炼‘阴火’,还说……还说阴无常大人要的‘钥匙’,就藏在南山的狐狸洞里!”

李青突然摸出自己的桃木护身符,符上的八卦纹与黄大仙递来的半块玉佩严丝合缝。他指尖划过玉佩边缘的缺口,那里有个极小的月牙形瑕疵,竟与护身符背面的印记完全重合。“这玉佩……为何与我的护身符同源?”

黄大仙的黑豆眼亮了亮,挣扎着往前挪了挪,血滴在李青的靴面上,烫得像火星。“你是李家后人?”它喘着气,前爪往供桌下扒了扒,拖出个沾满血污的布包,“这是玉麒麟大人托我保管的,说若遇李家血脉,可凭玉佩相认。他还说,你剑穗里的护身符,藏着破百鬼幡的关窍……”

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像是某种巨兽被踩了尾巴。黄大仙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缩成一团,将幼崽往怀里又紧了紧:“它来了!黑狐来了!”

庙门“砰”地被撞开,狂风裹着雨珠灌进来,吹得供桌上的残烛火苗疯狂摇晃。门口的阴影里,缓缓踱出个庞大的黑影,身形像只巨型狐狸,浑身覆盖着油亮的黑毛,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磷光,嘴角叼着根血淋淋的黄鼠狼尾巴,尾尖还缠着块绣着“黄”字的布片——正是黄氏一族的族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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