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道袍共鸣（2/2）
“来得正好。”赵玄阴的脸上爬满了鬼纹，左眼已变成纯黑色，“清寒的魂告诉我，玉麒麟主脉的血能让百鬼幡圆满，今天，我就用你的血来祭幡！”
他挥动骨杖，百鬼幡碎片突然爆发出浓烈的黑气，黑气中浮现出清寒师姐的虚影，她的魂魄被幡影缠绕，对着李青痛苦地摇头，像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师姐，我来接你了。”李青的声音哽咽，道袍的白梅印记突然炸开，无数花瓣状的光刃朝着黑气飞去。光刃穿过清寒师姐的虚影，竟没有伤到她，反而将缠绕她的幡影撕裂开来！
“不可能！”赵玄阴的脸色骤变，“你的血怎么会伤不了她的魂？”
“因为她的心是干净的。”李青的桃木剑抵住百鬼幡碎片，“玉麒麟的血只诛邪，不害善。你用她的魂温养幡，却不知道她的魂早就净化了幡的戾气，现在的百鬼幡，不过是副空壳！”
清寒师姐的虚影突然对着李青微笑，她的魂魄渐渐化作光点，融入百鬼幡碎片。碎片发出声悠长的嗡鸣，黑气瞬间溃散，露出里面嵌着的半块玉麒麟佩——与李青手中的玉佩正好拼成完整的一块！
玉佩合二为一的瞬间，整个梅魂窟的冰层突然融化，锁魂阵的符咒全部熄灭。被囚禁的族人纷纷倒地，苏荣连忙上前给他们喂药，药膏的梅香让他们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血色。
赵玄阴看着手中失去黑气的骨杖，突然发出疯狂的大笑：“就算百鬼幡废了又如何？镜心殿的镜子已经吸够了玉麒麟的血，我照样能借镜还魂！”他说着，突然转身钻进冰牢深处的暗门，暗门的石壁上刻着行字：“镜心殿，终局。”
李青望着暗门关闭的方向，握紧了手中完整的玉麒麟佩。玉佩的光芒照亮了冰牢里渐渐苏醒的族人，也照亮了他眼底的决绝。
“先带族人回白梅苑。”李青将玉佩交给清漪，“我去镜心殿，了结这一切。”
黄麒麟蹭了蹭他的手背，项圈令牌的金光在地上投出镜心殿的路线图。云逍握紧青铜剑：“我跟你去。”
柳念眉的银簪突然指向南京城的方向：“我去府衙报信，让官差守住镜心殿外围，别让往生教的余孽跑了。”
苏荣背起药箱：“我先送族人回去，处理好伤口就去镜心殿支援你们。”
晨光透过冰牢顶部的裂缝照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李青望着渐渐散去的雾气，道袍的白梅印记轻轻发烫，他知道，镜心殿的终局之战，已近在眼前。而那个戴白梅发簪的女子，无论是敌是友，都将在那里揭开最后的面纱。
镜心殿的青铜瓦在正午的日光下泛着冷光，殿门两侧的十二面铜镜已尽数碎裂，碎片在地面拼出个巨大的白梅图案，正是李青后背印记的模样。赵玄阴站在西洋镜前，黑袍下摆扫过满地碎镜，每一步都踩出串黑色的脚印，那是被他炼化的冤魂所化的戾气。
“你终究还是来了。”赵玄阴转过身，左眼的黑气已蔓延至半张脸，手中的骨杖拄在地上，杖头骷髅的眼眶里燃起绿火，“清寒的魂没告诉你吗？这面镜子能照出人心底的魔，你的玉麒麟血脉越纯，被照出的魔就越凶。”
李青的桃木剑斜指地面，道袍上的白梅印记与地上的碎镜图案产生共鸣，淡金色的光纹顺着衣料往下淌，在脚边凝成朵小小的梅花：“她告诉我的是，魔由心生，心若澄明，镜中不过是空影。”
云逍的青铜剑突然指向西洋镜后的石壁：“别跟他废话，那后面藏着往生教的余孽！”剑穗的金铃炸响，震得石壁上的符咒簌簌剥落，露出后面挤着的十几个黑衣人，个个腰间的“阴”字刺青都在发光——他们在为赵玄阴输送灵力。
“他们是自愿的。”赵玄阴冷笑，骨杖往地上重重一顿，西洋镜突然亮起，镜面映出黑衣人们的脸，每张脸都扭曲着，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我答应他们，只要助我还魂，就让他们死去的亲人复活。可惜啊，他们到死都不知道，所谓复活，不过是把亲人的魂炼进镜里当养料。”
黄麒麟突然对着西洋镜狂吠，项圈令牌的金光射向镜面。镜面“咔嚓”一声裂开，露出里面嵌着的无数细小的玉片，玉片上刻着的都是玉麒麟后裔的名字，其中最显眼的，是“清寒”二字。
“你把他们的魂封在了镜里！”李青的声音发颤，桃木剑的青光暴涨，“连师姐的魂都不放过！”
“放过？”赵玄阴突然狂笑，笑声震得殿顶的灰尘簌簌落下，“当年她把我逐出师门，废我修为时，怎么没想过放过我？我就是要让她看着，看着玉麒麟的血脉一个个被我炼化，看着我用她最珍视的族人当垫脚石，重掌天下！”
西洋镜突然剧烈震颤，镜面的裂缝里涌出股浓黑的雾气，雾气中浮出个巨大的鬼影，正是阴无常的真身。鬼影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李青扑来，口中喷出的黑气里，竟夹杂着清寒师姐的声音：“青儿，用玉佩……”
李青立刻摸出怀中的玉麒麟佩，玉佩在黑气中亮起，光芒所过之处，鬼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黑气纷纷溃散。赵玄阴见状，突然将骨杖刺向自己的心口，黑血顺着杖身流入西洋镜，镜面的裂缝瞬间愈合，鬼影的力量竟暴涨数倍。
“他在献祭自己的精血！”云逍的青铜剑与鬼影碰撞，剑气被黑气吞噬，“这样下去，鬼影会彻底失控！”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柳念眉的戏腔，唱的正是《凤仪班》的《斩妖记》。戏腔清亮，穿透殿门的瞬间，西洋镜上突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裂痕——那是被封印的魂魄在呼应，是清寒师姐用最后的灵力唤醒了他们的意识。
“苏荣带着族人来了！”李青瞥见殿外闪过的药箱影子，后背的白梅印记突然爆发出金光，“他们在外面用血脉共鸣，削弱镜中的戾气！”
赵玄阴的左眼突然流下黑血，他死死盯着西洋镜，看着镜中鬼影的轮廓渐渐模糊，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他的身体开始膨胀，黑袍被撑破，露出底下覆盖着的鳞片，转眼间就化作个半人半兽的怪物，正是他用百鬼幡和玉麒麟血脉炼成的最终形态。
“同归于尽吧！”怪物嘶吼着扑来，利爪带着能腐蚀金石的黑气，直取李青的心脏。
李青的道袍无风自动，白梅印记的光芒与玉麒麟佩合二为一，在身前凝成面光盾。利爪撞在光盾上，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黑气与金光碰撞，竟在殿内形成个巨大的漩涡，将所有碎镜都卷了进去。
“还记得清寒师姐的白梅吗？”李青的声音透过漩涡传来，清晰地落在每个角落，“她说梅花开得慢，却能在最冷的地方扎根。玉麒麟的血脉也是如此，看似柔弱，却能在绝境中开出最烈的花！”
他突然将桃木剑抛向空中，剑身在漩涡中化作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凝成朵白梅，随着漩涡的转动，渐渐组成个巨大的阵法——正是清寒师姐留在梅魂窟冰牢里的破邪阵，此刻被李青用血脉之力在镜心殿重现。
“不！”怪物在阵法中痛苦地挣扎，鳞片纷纷脱落，露出底下的血肉，那里竟嵌着无数玉麒麟佩的碎片，“我不甘心！我才是茅山最该继承衣钵的人！”
“你错了。”李青的声音平静却有力，“继承衣钵的从不是天赋，是守护之心。师姐当年放过你，不是打不过你，是不想让茅山染上同门相残的血。”
阵法中的白梅突然同时绽放，金光穿透怪物的身体，将所有玉麒麟佩碎片都吸了出来，在空中拼成完整的玉佩。怪物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渐渐化作黑烟，只留下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上面刻着半朵梅花——是赵玄阴年轻时，清寒师姐亲手为他刻的护身符。
李青接住那颗心脏，指尖抚过上面的梅花，心脏突然化作点点金光，融入玉麒麟佩中。西洋镜的裂缝越来越大，镜中被封印的魂魄纷纷化作光点飞出，朝着殿外飘去，那里有苏荣和族人在用血脉接引他们往生。
殿外传来柳念眉的欢呼，紧接着是苏荣的声音：“都出来了！魂魄们都解脱了！”
李青望着渐渐消散的漩涡，西洋镜的镜面已彻底碎裂，露出后面的石壁，上面刻着清寒师姐的字迹，是她年轻时写的：“玄阴师弟，若你看到这行字，说明你终究还是走了歧路。但别怕，梅落了会再开，人错了……也该有回头的机会。”
字迹的末尾画着朵小小的白梅，与李青后背的印记分毫不差。
黄麒麟蹭了蹭他的手心，项圈令牌的金光在地上投出个女子的身影——是那个戴白梅发簪的女子，此刻她站在殿门口，发簪上的白梅正对着玉麒麟佩发光，发间的“阴”字刺青已褪去，露出底下的朱砂痣，与清漪胸口的胎记一模一样。
“我是清月，清寒师姐的妹妹。”女子摘下发簪，露出张与清寒有七分相似的脸，“当年被赵玄阴掳走，被迫在往生教当内应，发簪里藏着师姐的魂片，就是为了今天能助你破阵。”
她将发簪递给李青，簪头的白梅与玉佩一碰，突然化作道金光，融入玉佩中。玉佩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镜心殿，也照亮了殿外的南京城，那里的百姓正对着紫金山的方向跪拜，感谢着这场浩劫的终结。
云逍收起青铜剑，看着满地渐渐失去戾气的碎镜，轻声道：“结束了。”
李青握紧玉佩，道袍的白梅印记渐渐平复，只留下淡淡的莹光。他走出镜心殿，正午的日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远处的白梅苑传来熟悉的梅香，那是沈婆婆新酿的梅酱开了坛，混着柳念眉的戏腔和孩子们的笑声，在南京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黄麒麟突然对着天空长嚎，声音清亮，带着释然。李青抬头，看见无数白梅花瓣从空中飘落，像是清寒师姐和所有解脱的魂魄在为他们祝福。
他知道，玉麒麟的故事还会继续，茅山的传承也将绵延不息。但此刻，站在镜心殿的废墟上，看着身边的同伴，望着阳光下渐渐复苏的南京城，他的心里只有一片安宁——就像那年在紫金山，清寒师姐递给他的那杯梅茶，清冽，温暖，且带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