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影偶军(1/2)
锣鼓声是从开封府衙后的戏台传来的,起初像庙会的热闹,敲着敲着就变了调,咚、咚、咚的重音砸在人心口,震得砖缝里的草叶都在发抖。张老五攥着缺角木牌的手沁出冷汗,转头就看见天边飘来片灰云——不对,不是云,是密密麻麻的影偶,足有数百个,个个举着驴皮削的刀枪,皮影线在晨光里闪着银光,像无数条毒蛇在天上游。
“是皮影军!”货郎的破锣“哐当”掉在地上,他跛着脚往后缩,“赵玄阴的老巢在戏台!那些影偶……是用去年瘟疫死的百姓魂魄做的!”
李青刚走到码头石阶,道袍上的白梅胎记突然发烫。他抬头望去,影偶军的队列里飘着面黑旗,旗上绣着个扭曲的“阴”字,旗角缠着七缕黑发——正是赵玄阴从七个县城死者头上薅的那些。影偶们踩着皮影线往前挪,每一步都带出细碎的黑烟,落在地上就化成小股的雾,沾到青砖就蚀出个小坑。
“举火把!”云逍的声音从城门楼上炸响,他手里举着支燃烧的火把,火光映得他银须发红,“影偶怕活人的阳气,更怕明火!”
守城的兵丁立刻点燃火把,百姓们也跟着效仿,卖菜阿婆把油灯举得高高的,油星子溅在影偶的驴皮上,果然冒起白烟。张老五突然想起什么,扯着嗓子喊:“都把怀里的旧物件举起来!伤疤对着他们!”
话音刚落,影偶军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最前面的一排影偶举刀劈来,刀影里能看见模糊的人脸——是去年死于瘟疫的王秀才,他生前总爱摇着折扇在码头说书,此刻影偶的折扇变成了刀,劈向举着破碗的阿婆。
“柱子娘小心!”张老五扑过去用木牌挡住刀,缺角处刚好卡在刀缝里,影偶的驴皮突然像被开水烫过似的卷起来,里面传出个熟悉的声音:“张大哥?别让我伤着人……”
是王秀才的声音!张老五浑身一震,木牌差点脱手——这影偶里果然裹着冤魂!
“他们不想害人!”李青的声音穿透锣鼓声,他已跃到戏台前,指尖夹着片梅枝,枝桠上的花苞对着影偶军轻轻一点,最前面的影偶突然定住,驴皮上渗出红光,能看见里面蜷缩的魂魄在发抖,“赵玄阴用符咒锁着他们的魂,逼他们动手!”
云逍的火把突然往影偶军中间扔去,火光炸开的瞬间,数百个影偶同时透明了半分,里面的冤魂个个涕泪横流,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挑着担子的货郎,还有去年给影偶划伤的渔民——正是张老五的堂弟,影偶的刀正对着张老五的后背,却在半空中剧烈颤抖,皮影线都绷得快要断掉。
“我们不想害人!”越来越多的声音从影偶里挤出来,像被捂住嘴的哭喊,“玄阴在戏台底下埋了‘锁魂钉’,不动手,魂魄就会被钉在驴皮里永世不得超生!”
王婶的断齿梳突然掉在地上,她看着个举枪的影偶,那影偶的驴皮上补着块红布,和她给儿子做的肚兜料子一模一样。“柱子……”她颤抖着去摸影偶的脸,影偶的枪“当啷”掉在地上,里面传出个少年的哭腔:“娘,我控制不住手……”
戏台后的锣鼓声突然变急,影偶们的刀枪又开始往前送,冤魂的哭喊里混进个阴恻恻的笑:“磨蹭什么?不杀了他们,你们的魂魄就等着被驴皮吸成纸灰!”
是赵玄阴的声音!李青突然折下根柳条,蘸着汴河的水往戏台甩去,水花落在戏台匾额上,“皮影阁”三个字突然裂开,露出后面的黑旗——旗上的“阴”字竟是用无数细小的皮影线绣的,线的另一端都连在戏台底下,隐约能看见土里插着排生锈的铁钉,每个钉尖都缠着缕头发。
“锁魂钉在戏台地基里!”李青的梅枝突然绽放,花瓣落在影偶军中间,那些皮影线像被烧着似的卷曲起来,“冤魂们听着,用你们的执念冲开驴皮!越痛苦的记忆,越能破他的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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