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斗笠人的踪迹（2/2）

云逍打了个手势，示意先上岸。浮出水面时，暮色已经很浓了，岸边的艾草粉绿光更盛，像圈流动的星河。“斗笠人要把孩子往苏州转移。”他擦了把脸上的水，语气凝重，“苏荣说过，她查到百鬼幡的线索在苏州，看来不是巧合。”

白蛇也跟着游上岸，鳞片上的黑斑又扩大了些，显然刚才的水下潜行耗了它不少力气。它用头蹭了蹭李青的药箱，碧色的眼睛望着瓷瓶，像是在催促。

“再给它撒点药粉吧。”李青心疼地摸了摸白蛇的头，鳞片冰凉，却在掌心微微颤抖，“不然……不然它真的会被禁术控制的。”

云逍没反对，倒出些药粉递给李青。这次的效果却不如刚才明显，黑斑只退了一丝丝，边缘还在隐隐跳动，像有活物在里面挣扎。白蛇发出声痛苦的嘶鸣，猛地窜入水中，又迅速游回来，嘴里叼着块湿漉漉的布片，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苏”字。

“这是……”李青认出那是苏荣药箱上的布标，“苏医师的东西怎么会在湖里？”

云逍接过布片，指尖触到布料上的水渍，突然想起什么：“苏荣说过，她祖父当年在苏州有个药庄，或许……”他把布片塞进怀里，目光变得锐利，“斗笠人不仅会来取货，还可能在找苏家的东西。”

夜色彻底笼罩了西湖，三潭映月的石塔亮起了灯，烛光在水里晃出朦胧的光晕。白蛇盘在岸边的礁石上，鳞片的黑斑时明时暗，像在对抗着什么。李青坐在它身边，往它身上撒着艾草粉，尽管知道效果甚微，却还是不想停手。

“你说，白衣姐姐会不会像青溪镇的阴鳞怪一样……”李青的声音很轻，怕被白蛇听见，“最后彻底被禁术控制，变成要被斩杀的妖邪？”

云逍往石塔的方向撒了些艾草粉，绿光在塔基周围织成个圈。“不会。”他的语气很肯定，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阴鳞怪心里只有恨，而她心里有牵挂。”他指了指白蛇，“你看它，明知禁术发作会痛苦，却还是守着这些孩子，这样的妖，不会彻底迷失。”

李青想起小姑娘说的“蛇姐姐带我们看荷花”，想起暗室里那些被藏起来的木牌，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她低头看了看手心的蛇鳞，鳞片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光，像颗不会熄灭的星。

“苏医师的药能克禁术，是不是说明……”李青抬头看向云逍，眼里闪着光，“她祖父的解药配方，或许就藏在苏州的药庄里？”

云逍的眼睛亮了亮，像是被点醒了：“很有可能。役魂术本就是苏家的禁术，能解此术的，自然也只有苏家的人。”他望向苏州的方向，夜色里的远山像道模糊的剪影，“等抓住斗笠人，我们就去苏州找苏荣，她一定知道解药的事。”

白蛇似乎听懂了，轻轻用头蹭了蹭李青的手背，蛇眼里的碧色亮了些。岸边的艾草粉绿光渐弱，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咚——咚——”，已是二更天了。

李青往药箱里添了些艾草粉，又检查了下桃木剑的流苏，天蓝色的穗子在夜里像道流动的光。她知道，明天的十五夜，定是场硬仗，但只要手里有苏荣的药，身边有云逍，还有这条拼尽全力守护孩子的白蛇，就没什么好怕的。

水面的白雾渐渐散去，露出轮满月，银辉洒在白蛇的鳞片上，黑斑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却也在艾草粉的作用下，一点点往回缩，像退潮的水。李青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所谓希望，或许就是明知艰难，却仍愿意相信那一点点变好的可能。

就像此刻，月光正好，湖水温柔，而他们，正守着一个关于救赎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