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苏荣的金针(1/2)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凤仪班的戏楼上。后台的油灯忽明忽暗,映得那些挂在架上的戏服像一个个站着的人影,袖口衣角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谁在低声絮语。
柳月娘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白天老班主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那些关于玉麒麟和白梅香的往事,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心口发疼。她伸手抚过桌上的锦盒,里面的账册和字条透着寒气,仿佛还沾着当年的血。突然,铜镜里的烛光猛地一跳,她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个黑影,穿着件熟悉的黑色蟒袍——正是箱笼里那件,金线绣的麒麟在镜中闪着诡异的红光。
“月娘……”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陪我唱完那出《霸王别姬》吧……”
柳月娘猛地回头,身后空空荡荡,只有那件蟒袍不知何时被披在了衣架上,领口对着她,像一张要吞噬一切的嘴。她刚想呼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四肢像被看不见的线牵着,不由自主地走向衣架,将蟒袍穿在了身上。蟒袍沉重得像灌了铅,尤其是胸襟的麒麟图案,烫得像块烙铁,她却控制不住地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戏台。
“咚——咚——”更夫敲过二更的梆子,戏台的幕布突然自己拉开了。柳月娘站在台中央,看着台下空无一人的座位,喉咙里涌上股腥甜,开口时竟发出了玉麒麟的唱腔,只是那声音凄厉得像哭,每个字都拖着血泪:“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翻跟头,黑色蟒袍在台上翻飞,像一只巨大的蝙蝠。麒麟图案上的金线像活了过来,顺着她的脖颈往上爬,勒得她喘不过气。就在这时,戏台两侧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两道身影,是云逍和苏荣。
云逍刚要上前,被苏荣一把拉住。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个小巧的木盒,打开时,三根金针躺在丝绒垫上,针尖闪着寒光,针尾缠着红绳,绳结打得是苏家祖传的“锁魂结”。“别靠近,”苏荣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锐利如鹰,“她被怨魂附了身,这蟒袍是怨气的载体,强行拉扯只会让她伤得更重。”
说话间,柳月娘已经翻到了戏台边缘,再往前一步就要摔下台去。她的脸扭曲着,一半是自己的痛苦,一半是玉麒麟的悲愤,嘴角淌下血丝,却还在嘶吼着唱:“虞兮虞兮奈若何……”
“就是现在!”苏荣低喝一声,手腕轻抖,三根金针像离弦的箭,带着红绳划破夜空。第一根精准地钉在蟒袍胸襟的左麒麟眼上,红绳瞬间绷紧,发出“嗡”的轻响;第二根落在右麒麟眼,两根红绳交叉成网,将麒麟图案牢牢锁住;第三根则直直扎向蟒袍的领口,针尖没入布料半寸,红绳末端被苏荣踩在脚下,她猛地往后一拉,整个蟒袍都被扯得绷紧。
“这是‘锁灵针’,”苏荣一边稳住身形,一边对云逍解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苏家祖上是走方郎中,专为被邪祟侵扰的人看诊。这金针用朱砂水浸泡过七七四十九天,针尾的红绳缠着糯米和艾草灰,能定住怨魂的煞气,让它无法再操控宿主。”
金针入袍的瞬间,柳月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台上。黑色蟒袍突然鼓胀起来,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要挣脱出来,金线绣的麒麟图案剧烈地闪烁,红绳被绷得快要断裂。苏荣咬着牙往后拽,额角渗出细汗:“云逍,快!把锦盒里的账册和字条拿出来,念上面的字!怨魂最怕真相,这些字能破它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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