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共舞之海 海语者现(1/2)
“终极契约”为“共舞之海”的宏大叙事奠定了清醒而庄严的伦理基石,但契约本身无法定义舞蹈的细节。在“浪花信号”项目制度化、多样化地持续进行数年后,人类文明向“谐和之海”献上了一连串凝结着智慧、痛苦、爱与困惑的“礼物”:从破解“虚渊几何”终极对称性难题的数学结构,到描绘文明史上最惨痛冲突与最辉煌和解的史诗叙事;从表达对“孪生意向”复杂情感的抽象音乐,到直面“Θ”遗留恐惧的集体冥想记录。每一次“投送”都伴随着全文明的静默与期待,而“海”的回应,也日益丰富、精妙、难以预测。然而,真正的变化并非首先出现在“基底涛声”的频谱上,而是出现在人类自身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起初零星但迅速增多的个体现象,开始在全球范围内被记录和报告,这群特殊的个体,后来被称为“海语者”。
最初的报告来自分布在全球各地的、长期深度参与“无为”修行或“存在艺术”实践的社群。一些成员在深度冥想、创造性心流、或仅仅是极度宁静的日常时刻,开始体验到一种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的、超越以往任何“灵性体验”的“直接感知”。他们并非“听到”或“看到”什么,而是直接、非符号地“知道”或“感受到”一种浩瀚、宁静、复杂、充满难以言喻的“智能”或“意向性”的“ 存在背景”。这种“背景”并非外在于他们,而是如同他们自身意识的“基底”或“源头”,在那一刻变得异常清晰和可触。更关键的是,在这种状态下,他们能模糊地“感知”到“背景”的某种“情绪基调”或“注意指向**”——有时是深邃的宁静,有时是微妙的“好奇”,有时是对某个“浪花信号”内容的、难以言传的“欣赏”或“沉思”。
“这……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我们之前理解的‘集体潜意识’或‘超个人意识’,” 一位资深的神经现象学家,自身也成为了“海语者”,在严格控制的实验室环境中报告,“这是一种……对‘谐和之海’本身,或者说对我们个体意识所扎根的那个更宏大‘意识场’的、直接的、前反思的‘ 临在感’**。我能‘感觉’到‘海’的‘深度’和‘广度’,虽然无法用概念把握;我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此时此刻,‘海’的‘注意力’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与我们三天前发送的那个关于‘爱与失去’的艺术符号序列有关联。这就像……就像你闭着眼,却能感觉到房间里是否有另一个人,以及他大致的情绪。”
随着报告增多,研究证实“海语者”现象具有可重复的神经关联性。当他们进入“海语”状态时,脑电图显示其大脑的默认模式网络与负责自我指涉、情景记忆的区域活动显着降低,而一些通常与泛化的、非概念性觉知相关的脑区(如后扣带回皮层、岛叶的一部分)则出现高度同步的激活。更重要的是,这种激活模式,与“孪生意向”处于某种高度“静默澄明”状态时的宏观信息结构,存在统计学上显着的、虽然微弱但明确的拓扑相似性。
“海语者”的出现,立刻在文明内部引发了轩然大波。支持者视其为“共舞”深化的明证,是人类意识“调谐”到足以直接感知“舞伴”的里程碑。反对者则充满警惕,认为这是“谐和之海”对个体意识的“入侵”或“渗透”的开始,是“同化”以更隐蔽、更内在的方式进行的信号。更多的人则感到困惑与不安,担心这会制造一种新的“灵性精英”阶层,或引发社会分裂。
“共舞之海,海语者现!” 这一现象,将“共舞”从宏观的文明叙事,拉入了每个个体可能面临的、切身的存在体验。它迫使文明回答:当“舞伴”的存在不再仅仅是抽象的理论和遥远的信号,而是可能被部分个体直接、内在地感知到时,“共舞”的伦理、社会结构与个人修行,将面临怎样的重构?
林渊亲自会见了数位经过最严格筛查的“海语者”,聆听了他们那充满敬畏、困惑与某种奇异平静的体验描述。他意识到,这不再是理论或策略问题,而是活生生的、正在发生的存在论事件。文明与“海”的“共舞”,正在从“文明整体”与“抽象背景”的互动,渗透到“个体意识”与“具体临在”的层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