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乱流散，宿命聚（2/2）

穿过枯死的树林，眼前是一片不大的空地。而空地上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谢无妄背对着她，站在空地中央，白衣上沾染了些许尘土，却依旧挺直如松。而他面前，三头形似猎豹、却浑身覆盖着骨甲、眼冒红光的诡异生物，正呈品字形将他包围，口中发出威胁的低吼，涎水滴落在地，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幽冥骨豹……”云昭认出了这种秘境特有的凶兽，速度快如闪电，骨甲坚硬，极难对付。

谢无妄似乎受了些时空乱流的影响，气息不如平日平稳。但他眼神依旧冰冷，指尖仙力凝聚，化作三尺青锋。

战斗在瞬间爆发！

三头骨豹化作三道灰影，从不同角度扑杀而至，利爪撕裂空气，发出尖啸。

谢无妄身形不动，剑光却如游龙惊鸿，精准地点在骨豹最脆弱的关节处。他的剑法简洁、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每一次挥剑都带着一种近乎于“道”的韵律。

然而，骨豹数量占优，配合默契，而且极其狡猾，不断利用速度骚扰，消耗他的仙力。一头骨豹佯攻正面，另外两头则诡异地绕后，利爪直取他背心空门！

谢无妄仿佛背后长眼，反手一剑格开，剑身与骨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但正面那头骨豹的血盆大口，已近在咫尺！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

“咻！”

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

一枚不起眼的石子，以极其精妙的角度，携带着一丝微弱的灵力，并非射向骨豹，而是射中了侧面一块凸起的岩石。

“啪！”

石子撞击，发出的声响并不大，却恰到好处地吸引了正面那头骨豹一瞬的注意力。它的扑击动作，出现了毫厘之差的迟疑。

对于谢无妄这等高手而言，这毫厘之差，已然足够！

他眼中寒光一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原本格挡的剑势陡然一变，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了正面骨豹大张的口中，剑气爆发，瞬间搅碎了其颅内核心！

骨豹哀嚎一声，轰然倒地。

剩余两头骨豹见状，凶性更炽，攻击愈发疯狂。但失去了同伴的配合，它们的攻势在谢无妄面前已构不成威胁。只见剑光再闪，如星河倒卷，几个呼吸间，便将另外两头骨豹也斩于剑下。

战斗结束，空地中只剩下淡淡的血腥味和能量消散的波动。

谢无妄缓缓收剑，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穿透空间的阻隔，准确地落在了云昭藏身的那块巨大怪石之后。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唯有衣袂在混乱的微风中轻轻摆动。

“出来。”

云昭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自己刚才那点小动作，绝无可能瞒过他的感知。

她定了定神，从怪石后缓缓走了出来，脸上适当地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恰到好处的敬畏：“仙尊大人。”

谢无妄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扫过她有些凌乱的发鬓和沾染了尘土的衣服，声音听不出情绪：“可有受伤？”

“没有。多谢仙尊关心。”云昭垂下眼帘，“方才情急之下，弟子贸然出手，还请仙尊恕罪。”她指的是那枚石子。

“无妨。”谢无妄淡淡道，视线却未曾移开，“你做得很好。”

他的称赞很简洁，却让云昭微微一怔。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肯定她的行动。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在这片死寂陌生的秘境中，曾经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师徒身份、前世仇怨，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独处冲淡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直白的、强者与弱者，也是暂时唯一的同伴之间的关系。

云昭抬起头，望向这片灰蒙蒙的、望不到尽头的诡异天空，轻声问道：“仙尊大人，我们……这是在哪里？”

谢无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摇了摇头：“混沌秘境内部空间层层叠叠，瞬息万变。此地，本座亦未曾涉足。”

连他都不知道具体位置？云昭的心沉了下去。这意味着，他们脱困的难度远超预期。

“调息片刻。”谢无妄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可能会引来其他东西。”

他说完，便自顾自走到一块较为干净的岩石旁，盘膝坐下，闭目调息起来。似乎完全不在意云昭是否会趁机离开，或者背后偷袭——这是一种建立在绝对实力差距上的漠然。

云昭看着他那张在混沌光线下显得愈发清俊冷冽的侧脸，想起最后关头护住自己的那道本命仙力，心情复杂难言。

她走到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也依言坐下，尝试调理体内有些紊乱的气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他战斗时的身影，那简洁到极致却又充满力量的剑法，以及……他此刻毫不设防的姿态。

然而，就在云昭刚刚入定，心神稍弛的刹那——

一股微弱却无比纯正、带着古老沧桑气息的召唤感，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她灵魂深处悸动了一下。

那感觉……来自她灵族的血脉本源！

云昭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微缩，下意识地望向某个方向。在那片扭曲光线与嶙峋怪石的交界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与她遥相呼应。

谢无妄似乎察觉到了她气息的骤然变化，眼睫微颤，亦即将从入定中醒来。

前方的未知吸引与身边男人的注视，同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