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仙尊睁目见卿颜（2/2）

这个认知，像是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穿透了他因重伤而冰冷沉重的躯体。

“这里……是魔域？”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哑，却平稳了许多，带着一种确认事实的冷静。

“是。”云昭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坦然，“墨渊提供了地方和伤药。你伤及仙元，需要绝对安全的环境休养。”

她刻意提及墨渊的名字，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想要打破此刻这过分暧昧粘稠气氛的意图。

果然，在听到“墨渊”二字的瞬间，谢无妄的眸光几不可察地暗沉了一瞬，握住她手腕的力道下意识地又收紧了些许。但他很快克制住了，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自嘲。

“是他……”他低语，随即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脸上，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专注，“那你呢？”

“什么？”云昭一怔。

“你守在这里……”他一字一句，问得缓慢而清晰，仿佛每个字都用尽了力气，“是以徒弟的身份，照顾师尊？还是……只是因为，是我？”

这个问题，像一支利箭，猝不及防地射中了云昭心中最柔软、也最混乱的角落。

是以徒弟的身份？不，早在窥见他心魔幻境中那疯狂景象时，师徒名分在她心中就已摇摇欲坠。只是因为是他？是因为这个前世亲手“杀死”她的人，还是这个今生可以为她豁出性命的人？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的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她无法给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因为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那汹涌在胸腔里的，究竟是残留的恨意，是动摇的怨怼，还是……死灰复燃的、她不敢承认的情愫。

她的沉默，映在谢无妄深邃的眸子里，却没有引来失望，反而让他眼底那微弱的光，亮了一些。她没有立刻否认，没有再次用尖锐的语言将他推开，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回答。

他不再逼问，只是深深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的更深处。

良久，云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狼狈的沙哑：“你……刚醒，别说太多话。我去把药端来。”

她几乎是用了些力气，才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滚烫的掌心抽离。那失去触碰的空落感，让两人心中都微微一悸。

她起身，走向一旁的案几，背对着他，动作有些慌乱地端起那碗一直温着的汤药。浓郁的药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暂时驱散了那令人心慌意乱的旖旎气氛。

云昭稳了稳心神，端着药碗转身，重新走回榻边。她垂着眼，用玉匙轻轻搅动漆黑的药汁，试图借此平复狂乱的心跳。

然而，就在她准备舀起一勺药喂给他时，谢无妄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低沉，带着一种重伤虚弱之下无法掩饰的、近乎恳求的脆弱。

“别走。”

云昭的手猛地一颤，玉匙碰在碗沿，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他没有要求她回答那个问题，只是用尽了醒来后积攒的所有力气，提出了这个最简单，却也最沉重的请求。

寝殿内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一个沉重，一个微乱。云昭端着药碗，僵立在原地，进退维谷。她是该留下，直面这已然失控的情感洪流，还是该再次逃离，用理智筑起高墙？

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殿外，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叩门声，突兀地响了起来——那是她与墨渊约定的，有紧急情报传来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