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孕期琐碎,暗藏心机(1/2)
信都王府的锦华苑,成了整个王府乃至整个刘秀势力集团目光汇聚的焦点。王妃郭圣通腹中孕育的,是萧王刘秀名义上的第一个子嗣,是真定王府与刘秀联盟最坚实的纽带,更是无数人押注未来的希望所在。
外界的喧嚣与瞩目,并未扰乱锦华苑内的宁静。郭圣通如同最老练的舵手,在波涛暗涌的海域中,稳稳驾驭着自身这艘承载着希望与复仇的航船。她有孕的消息确认后,待遇已升至顶峰,但她心知肚明,这看似繁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盛况之下,潜藏着多少双或期待、或嫉妒、或恶意的眼睛。她绝不会重蹈前世覆辙,沉溺于这虚幻的荣宠之中。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室内,郭圣通便会准时醒来。她没有惊动外间守夜的琥珀,自行披衣起身。孕期的倦怠在她身上似乎体现得并不明显,这得益于【安胎丸】持续发挥的神奇效力,也源于她钢铁般的意志。
她做的第一件事,并非梳妆,而是屏退所有侍从,独自一人立于书案前。案上铺陈着质地细密的白色锦帛,旁边是研好的墨和数支大小不一的毛笔。
凝神静气,她提起一支小楷狼毫,蘸饱了墨,开始在锦帛上奋笔疾书。她写下的,并非诗词歌赋,亦非女则训诫,而是一段段关乎生死、关乎天下走势的记忆碎片。
“……建武元年秋,邓禹西征,至关中,粮草不济,部将冯愔叛,几致大败。若能提前于河东暗储粮秣,或可解此危局,并收冯愔部将之心……”
“……阴识之弟阴兴,看似谦退,实则精于算计,尤擅经营,于南阳根基颇深。其有一心腹管事,嗜赌,曾于洛阳欠下巨债,此为可撬之隙……”
“……来年春夏之交,河北或有蝗灾,起于钜鹿,蔓延数郡。若提前令各郡县挖壕积柴,宣传蝗虫可食,不仅可减损,或可借此收拢流民,以工代赈……”
“……吴汉性刚猛,作战勇悍,然有时失之酷烈,彭宠之叛,与其逼迫过甚不无干系。需得有人在旁适时劝谏,或可避免……”
“……耿弇之父耿况,坐镇上谷,兵精粮足,其态度始终暧昧。耿弇虽投陛下,然其家族犹疑。或可从耿弇之母处着手,其母信佛,常忧其子征战凶险……”
字迹娟秀而清晰,一行行,一列列,如同最精密的地图,勾勒出未来数年的风云变幻与人心的幽微曲折。这是她以灵魂为代价换来的先知,是她此生最锋利的武器。每一次回忆,都如同将结痂的伤疤再次揭开,那混杂着血泪的痛楚,让她下笔的手时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愈发冰冷坚定。
她必须将这些记录下来。记忆或许会因时间而模糊,但白纸黑字(锦帛墨迹)却不会。这些锦帛被她用特殊药水处理过,字迹唯有在特定的光线下或涂抹另一种药水方能清晰显现,平日里看去只是些无意义的纹样。写满的锦帛,被她小心地藏于寝殿内一处暗格之中,那是她独自一人时,借助【过目不忘】对王府建筑结构的记忆,悄然发现的前朝遗留。
运用【初级医术精通】,她不仅自行调整太医开的安胎方剂,使之更契合自身体质,更是每日为自己请脉,密切关注着腹中胎儿的任何细微变化。【安胎丸】的药效让她安心,但她深知,医理与系统的结合,方能万无一失。她甚至开始翻阅医书,结合前世听闻的一些妇科儿科偏方(有些是有效的,有些则是宫廷秘闻),默默充实着自己的知识储备,只为确保她的强儿能安然降生,健康长大。
孕期的“口味多变”,成了郭圣通收拢人心的绝佳借口。
“琥珀,今日忽然想吃城南李记的桂花糖藕,要现做的,口感需得糯而不烂,甜而不腻。”郭圣通倚在软榻上,语气带着一丝孕妇特有的娇慵。
“是,小姐,奴婢这就派人去买。”琥珀连忙应下。
“且慢,”郭圣通又叫住她,随手从妆奁里取出一支不起眼的银簪,“跑腿辛苦,这个赏了去买藕的小内侍。告诉他,差事办得好,本妃另有赏赐。”
“是。”
不过半个时辰,还带着微温的桂花糖藕便送到了郭圣通面前。她只尝了一口,便赞道:“果然是好手艺。琥珀,告诉小厨房,今日晚膳给院里当值的都加一道荤菜,就说本妃有孕,辛苦大家小心伺候了。”
类似的事情层出不穷。今日赏小厨房一匹时新料子,明日赐贴身侍女一对小巧的金耳坠。赏赐不算厚重,却恰到好处,透着主子记挂着你的暖意。锦华苑的下人们,无论是原先从真定带来的,还是信都王府原有的,无不感念王妃的宽厚与细心,伺候起来愈发尽心尽力。
然而,恩威需得并施。
一日,负责洒扫庭院的一个二等丫鬟,名唤柳儿的,被琥珀发现神色惶惶,做事屡屡出错,甚至有一次险些将水泼到郭圣通散步经过的路上。琥珀欲要重罚,被郭圣通制止了。
晚间歇灯后,郭圣通独留下琥珀,低声道:“去查查,那个柳儿近日家中可有变故?”
琥珀办事利落,次日便来回禀:“小姐,查清楚了。柳儿的父亲染了重病,急需银钱抓药,她月钱有限,借无可借,前日……前日似乎偷拿了库房登记册上的一支旧银钗,想偷偷典当换钱。”
“偷窃?”郭圣通眉头微蹙。
“是,奴婢已经暗中核实,确有其事。小姐,是否按府规处置?”府规对偷盗行为处罚极重,轻则杖责发卖,重则可能送官。
郭圣通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必声张。你去,悄悄把柳儿带来,别惊动旁人。”
柳儿被带到郭圣通面前时,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话都说不利索。
郭圣通没有立刻叫她起来,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柳儿,你父亲病重,为何不向上禀明?”
柳儿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随即泪水涌出,哽咽道:“王妃……王妃恕罪!奴婢……奴婢不敢……府中规矩,奴婢怕……”
“怕说了,差事不保,更无人救你父亲,是么?”郭圣通替她说出了未尽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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