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馈赠玄甲,根基初成(1/2)

阴丽华被安置在芷兰苑静养,信都王府表面重归宁静,但内里涌动的暗流,却因郭圣通那惊世骇俗的救人之举,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偏转。锦华苑的门庭,无形中比往日更显煊赫,往来传递消息、奉命行事的仆役步履轻快,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光彩。而芷兰苑,则如同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虽无人敢怠慢,却始终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客居”的疏离与沉寂。

刘秀心中的天平,在经历此事后,已然产生了剧烈的倾斜。对阴丽华,是劫后余生的怜惜与旧情难忘的复杂;而对郭圣通,则是混杂着深沉感激、巨大愧疚、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对其能力与胸怀的震撼与倚重。

这份情绪,在他心中酝酿了数日,终于在这日处理完紧急军务后,化作了行动。他并未像往常那般直接前往锦华苑,而是派内侍传话,请王妃至书房一叙。

郭圣通接到传唤,心中微动。她仔细对镜整理了一下仪容,并未刻意装扮得华丽夺目,只着一身藕荷色常服,发间簪着那支刘秀先前赏赐、却被她收入匣中的碧玉簪,略施薄粉,掩去了连日劳累的些许痕迹,显得既不过分隆重,又足显对这次会面的重视。

在琥珀的搀扶下,她缓步走向前院书房。夏日炎炎,书房外古树枝叶繁茂,投下大片阴凉。守卫的玄甲亲兵见到她,皆躬身行礼,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敬意——那是对于拯救了同袍、且身怀仁术之人的天然好感。

踏入书房,一股带着墨香与冰盆凉意的气息扑面而来。刘秀正负手立于巨大的河北舆图前,闻声转过身来。他今日未着戎装,只一身玄色常服,少了几分战场杀伐之气,多了几分居于上位的威仪。

“圣通来了,快坐。”他语气温和,亲自引她到一旁铺着软垫的檀木椅前坐下,目光在她略显单薄的衣衫和微凸的小腹上停留片刻,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身子可大好了?那日奔波劳碌,孤心中实在难安。”

“劳殿下挂心,妾身已无碍,医官日日请脉,都说胎象平稳。”郭圣通微微欠身,姿态恭谨柔顺,声音平和,“不知殿下召妾身前来,有何吩咐?”

刘秀在她对面的椅上坐下,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书房内一时静谧,只听得见冰盆中冰块融化的细微声响。

“圣通,”他终是开口,目光恳切地望向她,“此次丽华之事,多亏了你。若非你挺身而出,医术通神,后果不堪设想。你于孤,于……丽华,皆有救命之恩。孤思前想后,总觉得寻常赏赐,金银珠玉,不足以酬此大功,亦辱没了你此番义举。”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真诚与郑重:“孤问你,你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只要孤能力所及,必当满足于你。”

来了。

郭圣通心中澄明如镜。她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刘秀此刻正处于感激与愧疚的峰值,提出的要求只要不离谱,他应允的可能性极大。而她要的,绝非那些华而不实的死物。

她抬起眼,迎上刘秀的目光,那双凤眸中清澈见底,没有半分对赏赐的渴望,反而漾起一丝淡淡的、恰到好处的忧虑。

“殿下厚爱,妾身感激不尽。”她轻声开口,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只是,妾身如今所求,并非奇珍异宝,绫罗绸缎。”

“哦?”刘秀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郭圣通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动作温柔而自然,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殿下,如今河北虽看似平定,然四方群雄环伺,更始帝内部倾轧,王郎余孽未清,这信都……亦非绝对安稳之地。殿下终日忙于军国大事,纵横捭阖,妾身身处内宅,本不应妄议外事,然……”

她顿了顿,抬起眼眸,那眼底的忧虑清晰可见,却又被她强行压下,化作一种深明大义的坚韧:“然妾身如今并非一人,腹中怀着殿下的骨血,是真定王府与殿下联盟的见证,亦是殿下未来的希望之一。每每思及外界风险,夜深人静之时,常感心悸不安。并非惧死,只是……只是唯恐护不住这腹中孩儿,有负殿下期许,亦有负舅父重托。”

她的话语,情真意切,将一个母亲、一个王妃在乱世中对自身与子嗣安危的担忧,表达得淋漓尽致。没有直接索要,而是将诉求建立在“为殿下子嗣安危”、“稳固联盟纽带”这样冠冕堂皇且无法反驳的理由之上。

刘秀闻言,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以往王府守卫,主要集中在他自身和前院重要区域,后宅虽有巡逻,但力度相对较弱。如今郭圣通身份特殊,又怀有身孕,经此阴丽华遇袭一事,确实凸显了安全隐患。若她或孩子出事,不仅是他个人的损失,更将严重动摇他与真定王府的联盟根基!

“是孤疏忽了!”刘秀恍然,脸上掠过一丝后怕与自责,“你言之有理!如今情势,确需加强你身边的护卫力量。你看……”他试探着问,“需要增加多少仆妇丫鬟?或是从真定王府调些可靠的人手过来?”

郭圣通却缓缓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刘秀:“殿下,仆妇丫鬟,只能打理内务,防范内宅阴私。若真遇外敌强袭,或是……某些防不胜防的暗流,她们无力抗衡。妾身所求,非是寻常内侍。”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清晰而坚定地说道:“妾身恳请殿下,赐我一批忠勇可靠、身手不凡的卫士,专职护卫锦华苑安危!他们需得令行禁止,只听命于妾身一人调遣,如此,方能应对突发变故,护我母子周全,也让妾身能……真正安心为殿下孕育子嗣,稳定后方。”

话音落下,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

刘秀瞳孔微缩,深深地看着郭圣通。他没想到,她提出的竟是这样一个要求!不是财物,不是虚名,而是……兵权!尽管只是护卫她个人安全的、极小的一部分兵权,但这意义截然不同!

这意味着,在王府内部,将出现一支独立于他常规指挥系统之外、完全听命于郭圣通的武装力量。这在以往,是绝无可能被允许的。

然而,此刻的情形却如此特殊。郭圣通刚立下大功,理由充分正当,态度诚恳,且并未要求过多的人数。更重要的是,刘秀此刻对她心怀巨大的感激与愧疚,以及一种因她展现出的能力与胸怀而产生的、微妙的信任与依赖。

拒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若拒绝,岂不是显得他刻薄寡恩,连怀有身孕的王妃最基本的安全需求都无法满足?更何况,这还可能影响到与真定王府的关系。

答应?这确实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先例。

刘秀的目光掠过郭圣通平静却坚定的脸庞,掠过她抚着小腹的手,脑海中迅速权衡利弊。一支五十人左右的亲卫,在他庞大的军队体系中,不过沧海一粟。若能以此换取她的彻底安心,稳固后方,加深与真定的纽带,并且……偿还部分亏欠的人情,似乎……利大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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