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识药性（1/2）

山林砺剑带来的力量增长是切实而令人振奋的，但郑旦深知，在那座即将踏入的、金碧辉煌却暗藏无数蛇蝎的吴宫之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很多时候，杀人并不需要真刀真剑，一杯看似无害的香茗，一碟精致可口的点心，一缕若有若无的熏香，都可能蕴含着致命的杀机。

前世，她便是太过倚仗那份夫差偶尔青睐的“英气”与不算顶尖却足够惹眼的美貌，对后宫那些阴私手段知之甚少，更谈不上防范。西施一次次看似无意的冲撞、言语间的挑拨，乃至最后那场将她彻底打入地狱的构陷，其中未必没有借助药物或其他阴损手段的推波助澜。而她，懵然无知，只能被动承受。

这一世，她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武力是明处的铠甲，而医药毒理，则是暗处的盾与矛。她必须掌握它，至少，要能辨识常见的毒物与药草，懂得基础的养生与自救之道。这不仅是为了防范未来的阴谋，也是为了调养好自身，为那可能到来的、承载着她复仇与未来希望的“王者”奠定坚实的基础。

系统商城中那需要300积分的【药理精通（初级）】让她望而却步，但她并非没有其他途径。苎萝村虽小，却并非没有懂行之人。

村西头，独居于溪畔一座简陋草庐中的老医婆，便是郑旦的目标。

老医婆在村中是个颇为特殊的存在。她并非本地人，据说多年前流落至此，性情有些孤拐，不喜与人往来，但一手采药治病的本事却是实打实的。村人有个头疼脑热、跌打损伤，求上门去，她若有心情，便会施以草药，往往药到病除；若心情不佳，便是给再多的粟米她也懒得理会。因此，村人对她是又敬又畏。

前世的郑旦，对这脾气古怪的老医婆是敬而远之的。但如今，她却看到了这老人身上无比珍贵的价值。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郑旦没有再去后山练剑，而是提着一小罐自家酿的、不算醇厚却清甜可口的野果醴，以及一小篮新摘的、水灵灵的野菜，来到了溪畔的草庐前。

草庐比想象的还要简陋，以竹为骨，覆以茅草，四周用篱笆围了个小院，院内晾晒着各式各样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苦涩与清香交织的气息。

老医婆正坐在院中的一个小马扎上，佝偻着背，慢条斯理地分拣着面前簸箕里一些干枯的草根。她头发灰白，用一根木簪胡乱绾着，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如同干涸土地上的裂痕，唯有一双眼睛，并不似寻常老人那般浑浊，反而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锐利与淡漠。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仿佛当郑旦不存在。

郑旦也不恼，站在篱笆外，恭敬地行了一礼，声音清亮而诚恳：“阿婆安好。我是村东郑家的女儿，名叫郑旦。前几日不慎落水，用了阿婆往日教人辨识的紫苏姜汤驱寒，感觉好了许多，特来拜谢。”说着，将手中的果醴和野菜轻轻放在篱笆门口。

老医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皮，那双锐利的眼睛在郑旦身上扫了一圈，声音沙哑如同破锣：“紫苏姜汤？哼，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土法子，也值当谢？东西拿走，老婆子我不缺你这点孝敬。”

语气毫不客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郑旦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气馁，反而上前一步，目光落在那些晾晒的草药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求知欲：“阿婆，这些草叶树根，模样千奇百怪，竟能有治病救人的奇效，真是神奇。不知阿婆可否指点一二？”

老医婆嗤笑一声，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诮：“小女娃，不去学绣花浣纱，打听这些作甚？这可不是你们该碰的玩意儿。”

“阿婆，我只是觉得有趣。而且，多识得几样草药，在山中行走若遇到急症，或许也能自救一二。”郑旦态度依旧恭敬，眼神清澈而坚持，“我不求阿婆传授秘方，只求阿婆允我偶尔前来，帮阿婆打理这些草药，晒晒洗洗，顺便能认得几样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她姿态放得极低，语气真诚，加上之前“落水”的由头和她确实比寻常村姑更显灵透的眼神，老医婆盯着她看了半晌，那锐利的目光似乎想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良久，老医婆才重新低下头，继续分拣她的草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随你。不过，老婆子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但也别指望我能教你什么。看得懂多少，是你自己的造化。”

这便是默许了！

郑旦心中一喜，连忙道：“多谢阿婆！”

她并不急于立刻请教，而是挽起袖子，主动开始帮忙。她先是小心地将篱笆门口那些堆放得有些杂乱的干柴整理好，码放整齐。然后又拿起扫帚，轻轻清扫院中的落叶与尘土。

她做得认真而细致，动作麻利，丝毫不嫌脏累。

老医婆用眼角的余光瞥着她，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出声阻止。

清扫完毕，郑旦又将目光投向那些晾晒着的草药。有些需要翻面使其均匀受光，有些需要收到通风处避免暴晒过度。她并不贸然动手，而是先观察老医婆是如何处理的，默默记下不同草药的处理方式，遇到不确定的，便会轻声询问：“阿婆，这个是否需要翻动？”

老医婆大多时候只是简短地“嗯”一声，或者抬手指一下，并不多言。

郑旦却如获至宝，仔细照做。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静谧而略带草药清苦的氛围中流逝。郑旦忙前忙后，额角见了细汗，手上也沾了些草屑泥土，她却浑然不觉，反而乐在其中。她发现，这些看似枯燥的劳作，本身就是一种学习。通过触摸、观察、嗅闻，她开始对这些形态各异的植物有了最初步的、感性的认识。

日落西山，郑旦才告辞离去。老医婆自始至终没再多说几句话，但在郑旦离开时，那沙哑的声音却飘了过来：“明日若得空，把东墙角那堆益母草理一理，茎叶分开，各有用途。”

郑旦脚步一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转身郑重应道：“是，阿婆，我记下了。”

这看似随意的一句吩咐，实则是一种认可，更是给了她一个明确的学习内容——益母草。

就在郑旦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味着今日收获时，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主动学习医药知识，接触多种草药，触发限时任务 **【辨识百草】**！】

【任务描述：独立辨认并准确记录五十种不同草药的名称、性状（形、色、味）、基础功效与常见毒性。需宿主凭借自身努力（可借助他人零星指点，但不可直接索取完整知识）完成。】

【任务时限：三十个自然日。】

【任务奖励：【药理精通（初级）】技能书x1，积分100点！】

【失败惩罚：无。（但错过此次机会，宿主需自行积攒300积分兑换该技能。）】

郑旦的心猛地一跳！

【药理精通（初级）】！这正是她目前最渴望获得的技能之一！直接奖励，还附带100积分！这任务，她必须完成！

限时三十天，辨认五十种草药，凭借自身努力……这意味着她需要更加系统、更加主动地向老医婆学习，同时也要付出极大的心力去记忆、去实践。

一股紧迫感油然而生，但更多的却是兴奋与斗志。

从第二天起，郑旦的生活节奏变得更加紧凑。清晨雷打不动地去后山林间空地练剑，消化【剑术·基础】和【剑舞感悟碎片】的收获。上午便准时出现在老医婆的草庐，如同一个最勤勉的学徒，帮忙处理各种杂务，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放过任何一点学习的机会。

老医婆依旧话少，但或许是看郑旦确实沉得下心，手脚麻利，又或许是她那双眼睛里纯粹的求知欲打动了她，偶尔在郑旦帮忙处理某种草药时，会难得地多说几句。

“这是车前草，喜生路边车辙之地，故名。叶如匙，穗如鼠尾。利水通淋，清热解毒，捣烂外敷可治金创出血。”老医婆拿起一株晒得半干的草药，声音沙哑地讲解。

郑旦立刻凝神细听，同时仔细观察着车前草的叶片形状、穗状花序，甚至凑近闻了闻那淡淡的青草气味。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削薄了的木牍和烧黑的树枝作为笔，认真地将这些信息记录下来。形、色、味、效，一一标注。

“这是白芷，”老医婆又指着一堆香气浓郁的根茎，“祛风止痛，消肿排脓，妇人亦可用。但需注意，其性燥，血虚有热者慎用。”

郑旦一边记录，一边在心中默念，努力理解着这些药性之间的区别与关联。

老医婆似乎对她的记录行为并不干涉，甚至偶尔瞥见木牍上那虽然稚嫩却工整清晰的图案和符号（郑旦夹杂了一些自己才懂的标记），眼中会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

日子一天天过去，郑旦的木牍上记录的草药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