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殊色双姝（1/2）

夫差金口玉言，册封已下，郑旦与西施便正式成为了吴王宫中两名新晋的“美人”。虽只是较低的品阶，但由吴王亲口册封，且甫一入宫便得此名份，已然彰显了她们与众不同的起点，尤其是与另外三名仅被充入宫人的越女相比。

内侍领旨，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赐宴——！”

这是吴宫迎接新人的惯例，亦是一种展示君王恩宠与大国威仪的方式。郑旦与西施在宫人的引导下，退至大殿一侧专为女眷设立的席位。席位以珠帘略微隔开，既能让她们观赏殿中景象，又不至于完全暴露在众臣目光之下。

很快，珍馐美馔如流水般呈上，乐师奏响编钟磬石，悠扬恢弘的吴宫雅乐在大殿中回荡。舞姬们身着彩衣，翩跹而入，舞姿曼妙，尽显吴地风情。

然而，所有人的心思，显然并不完全在歌舞美食之上。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目光，尤其是那王座之上霸烈君王的视线，时不时便会扫过珠帘之后那两道朦胧而引人探究的身影。

西施坐在席位上，姿态优美，纤纤玉指捧着玉杯，却只是沾唇即止，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轻愁，在宫灯柔和的光线下更显动人。她似乎很不习惯这等场面，微微缩着肩膀，如同一只受惊的雀鸟，需要依附于强大的庇护。这种姿态，无疑极大地满足了夫差的征服欲与保护欲。

郑旦则坐得笔直，她同样没有多用酒食，只是目光平静地透过珠帘缝隙，观察着殿中的一切。她在观察夫差，观察那些重臣，也在观察西施的表演。体内的系统悄然运转，【洞察之眼（初级）】让她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些目光中蕴含的情绪——好奇、审视、嫉妒、乃至……不怀好意。

酒过三巡，气氛渐酣。

夫差显然有些意犹未尽，他挥退了正在表演的吴宫舞姬，目光再次投向珠帘之后，带着几分酒意与不容置疑的兴趣：“今日越国献美，寡人心甚悦之。久闻越女能歌善舞，西施、郑旦，你二人既得封号，何不于殿前一展才艺，也让寡人与众卿家，一睹越地风情？”

来了！

郑旦心中暗道。这才是真正的“面试”，是决定她们在夫差心中最初印象、乃至未来恩宠的关键时刻！

西施似乎早有准备，却又表现得如同受惊的小鹿，她怯生生地看向范蠡的方向，得到后者一个微不可查的颔首后，才盈盈起身，走出珠帘，来到大殿中央。

她对着夫差的方向深深一拜，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陛下有命，民女不敢不从。只是民女所学粗浅，唯有一段故乡浣纱之舞，恐难入陛下法眼，若有不足之处，万望陛下恕罪。”

她的话语谦卑，姿态柔弱，瞬间将所有人的期待值拉满，同时也为自己可能的“不完美”留下了退路。

夫差哈哈一笑，显然很受用：“无妨，尽管舞来！寡人恕你无罪！”

乐师适时地变换了曲调，一段轻柔婉转、带着江南水汽的丝竹之音流淌而出。

西施深吸一口气，仿佛将全身的柔弱都化为了舞蹈的语言。她微微侧身，双手虚挽，做了一个浣纱的动作，随即，整个身体便如同失去了所有骨骼一般，随着乐声缓缓舞动起来。

她的舞姿，将“柔”之一字诠释到了极致！

长袖虽无，却在她手臂的挥洒间，仿佛化作了流淌的云霞；腰肢款摆，如同春风中摇曳的柳枝，柔韧得不可思议；足尖轻点，裙裾旋开，好似水面漾开的涟漪。她的眼神迷离哀婉，每一个回眸，每一次蹙眉，都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愁思与对故乡的眷恋，那是一种能轻易勾起男子怜爱、恨不得将其捧在手心呵护的美。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

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得痴了。就连那些原本对越国献美心存疑虑的官员，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此女之柔媚，实乃世间罕有，确能令人心神摇曳。

伯嚭更是抚掌赞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王座上的夫差听到：“妙啊！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陛下，此真乃天赐尤物也！”

夫差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西施的身影，眼中的惊艳与占有欲毫不掩饰。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随着乐曲的节奏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嘴角噙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范蠡垂首立于臣列之中，看似平静，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西施的表现，完美无缺。

一舞终了，西施以一个极其柔美的卧鱼姿势伏于殿中，微微喘息，香汗淋漓，更显楚楚可怜。她抬起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怯生生地望向夫差。

“好！舞得好！”夫差率先抚掌大笑，殿内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与赞叹之声。

“此舞清新脱俗，哀婉动人，将越女之风韵展现得淋漓尽致！西施，你果然未曾让寡人失望！”夫差不吝赞美，显然对西施的表演极为满意，“赐酒！”

内侍连忙奉上美酒，西施谢恩接过，小口饮下，脸上飞起两抹红霞，更添娇艳。

她盈盈拜谢，在众人赞叹的目光中，柔柔弱弱地退回了珠帘之后。经过郑旦身边时，她那看似疲惫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得意与挑衅。

压力，瞬间给到了郑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与西施风格迥异的新晋美人身上。西施珠玉在前，将柔媚之美推到了巅峰，她郑旦，又能拿出什么来与之抗衡？难道也要东施效颦，跳一段不伦不类的柔舞吗？

夫差的目光也带着浓厚的兴趣投了过来：“郑旦，西施之舞，柔媚无双。你又欲为寡人展示何艺？”

郑旦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站起身，走出珠帘。她的步伐不像西施那般莲步轻移，反而带着一种利落的稳定感。

她来到殿中，对着夫差行了一礼，声音清亮，不卑不亢：“回陛下，民女自幼山野长大，不似西施姐姐精于柔舞。民女所长，在于剑器。愿为陛下舞剑，以助酒兴！”

舞剑？！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在这以柔为美、讲究女子贞静的后宫宴席之上，舞剑？这简直是离经叛道！许多大臣皱起了眉头，连伯嚭都露出了讶异的神色。伍子胥更是冷哼一声，显然对此等“不合礼制”的行为极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