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彻底净化病毒之源（1/2）

六月底，平衡网络监测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波动。

波动源来自旧时代最大都市的废墟深处——那个被称为“猩红王冠”病毒最初爆发的核心区。

七年来，那里一直被列为绝对禁区，任何探测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强烈的辐射、扭曲的空间结构、高浓度的病毒气溶胶，构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屏障。

但就在夏至后的第三天，那片死寂的区域突然“活”了过来。

不是生命的复苏，而是某种更诡异的变化：

废墟中残留的病毒粒子开始自组织，形成脉动式的能量波动，像一颗缓慢复苏的心脏。

更令人不安的是，全球范围内所有仍存在的活尸，开始本能地朝那个方向移动——不是进攻性的，而更像是朝圣。

“它们在响应召唤。”

星辰分析着数据，

【病毒源头正在释放一种共鸣信号，所有被感染的生命体都能接收到。这不是有意识的命令，而是生物本能的趋同性。】

沈墨尘站在指挥中心的全息地图前，看着代表活尸群的红点从各个方向汇聚：

“如果所有活尸都聚集到那里，会发生什么？”

【根据模拟，有两种可能。】

星辰调出预测模型，

【可能性一：病毒源头吸收所有活尸的生物质，完成某种‘终极形态’的进化。可能性二：病毒源头将自身结构扩散到所有活尸体内，实现全球范围内的同步变异。】

“无论哪种，都是灾难。”苏冉轻声说。

她闭上眼睛，尝试用新觉醒的能力去感知那片区域。

距离遥远，但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些碎片：

痛苦。

无尽的、循环的痛苦。

不是生物的痛，而是某种...存在本身的痛。

病毒在“痛”——痛于自己的存在方式，痛于无法完成某种本该完成的循环，痛于被困在破坏与毁灭的单一模式中。

“它想回家。”苏冉突然说。

所有人看向她。

“病毒源头...它不是想毁灭什么，它是想...完成自己的生命周期，但找不到路。”

苏冉努力描述那种模糊的感知，

“就像一颗种子想发芽，但被卡在石头缝里，只能扭曲地生长。它释放的召唤，不是攻击信号，是...求救信号。”

这个解读让指挥中心陷入寂静。

七年来，人类与病毒是你死我亡的关系。

疫苗、净化、消灭——所有努力都基于一个前提：病毒是必须被摧毁的敌人。

但现在，掌握生命权柄的苏冉却说：那是一个迷路的旅人。

“即使真是如此，”

一位军官艰难地说，

“我们又能做什么？七年来，所有试图净化核心区的努力都失败了。”

“以前失败，是因为我们试图‘消灭’它。”

苏冉睁开眼睛，眼中闪着坚定的蓝光，

“但现在，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指引’它。”

沈墨尘看向妻子：“你有把握吗？”

“没有。”

苏冉诚实地说，

“但如果我们不去尝试，就只有两种结局：要么病毒源头完成进化，变得更强大；要么它在绝望中自毁，并带走这个星球最后的生态恢复可能。”

她停顿了一下：“而且...我听到了它的痛苦。作为生命的理解者，我不能假装没听见。”

沈墨尘沉默片刻，然后做出决定：“那就去。但不是你一个人——我们一家人一起去。”

“太危险了！”几位高层同时反对。

“正因为危险，才要一起去。”

沈墨尘平静地说，

“冉冉需要理解病毒的生命周期，我需要协调时空防止意外，希希...希希可以连接所有被感染者的残存意识，给予最后的安抚。我们三个的能力互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他看向全息地图上那片死亡区域：

“而且，如果失败，我们三个的能力消失，人类文明也将失去最大的保护。与其缓慢衰亡，不如全力一搏。”

投票表决。87%赞成。

出发前的准备紧锣密鼓。

星辰调动所有计算资源，分析了七年来关于病毒的所有数据，构建了一个详细的生命周期模型——尽管这个模型有大量空白。

“病毒不是自然进化的产物。”

星辰展示分析结果，

【它的基因结构显示高度的人工编辑痕迹。根据残留代码片段回溯，它原本是一个生态修复项目的一部分——设计用于快速分解污染物，重启受损生态系统的‘催化剂’。】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冉问。

【项目失控了。】

星辰调出旧时代的加密档案，

【末世前三年，该项目因伦理争议被叫停。但主研究员拒绝终止实验，私自继续研究。在一次安全漏洞中，未完成的病毒原型泄漏，与环境中大量污染物结合，发生了不可预测的变异。它保留了‘分解’的核心功能，但失去了‘选择性’——它开始分解一切有机质，包括健康的人类细胞。】

档案中有一份最后的研究笔记，日期是末世爆发前一周：

“我错了。我创造的不是救赎，是恶魔。它想要完成工作，想要分解污染物，但它太‘饥饿’了，找不到区分敌我的方法。它像是一个失去感官的清洁工，在黑暗中挥舞扫帚，打碎了所有东西...”

笔记在这里中断。

苏冉看着那份笔记，轻声说：

“所以它一直很痛苦。它被设计来完成一项使命，但被改造成了无法完成使命的样子。它想工作，但不知道如何正确地工作。”

【是的。】

星辰确认，

【七年来，它一直在本能地尝试‘修复’——分解污染物，分解辐射源，分解一切它认为‘不应该存在’的东西。但它没有判断标准，只能无差别攻击。现在，在你们的净化努力下，全球污染物浓度下降了72%，它终于‘感觉’到了环境的变化，开始试图重新校准自己。】

“这就是召唤的原因，”

沈墨尘理解道，

“它在寻求...指导？”

【它在寻求完成自己生命周期的可能。】

星辰说，

【就像一个程序在报错：找不到指定的目标文件，请求用户输入新的路径。】

苏冉点头：“那我就去给它新的路径。”

六月二十八日，黎明前。

一支特殊的队伍出发了。

只有三个人：沈墨尘、苏冉，以及通过远程连接参与的沈希。

没有护卫队，因为任何额外的生命体进入核心区，都可能成为病毒的额外目标。

他们乘坐的是专门设计的飞行器，外壳覆盖着苏冉用生命权柄“祝福”过的生态材料——不是对抗病毒，而是向病毒传递一个信息：我们是来帮助的，不是来战斗的。

飞行器接近核心区时，景象令人心悸。

废墟上空笼罩着猩红色的雾霾，那是高浓度病毒气溶胶形成的屏障。

地面上，成千上万的活尸安静地站立着，面朝废墟中心方向，一动不动。

它们不再攻击，不再嘶吼，只是静静地站着，像在等待什么。

更诡异的是，这些活尸的身体正在发生缓慢的变化——皮肤表面浮现出晶体化的纹路，眼睛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仿佛在与某个中心源头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它们在...上传数据。”

星辰通过远程连接分析，

【每个活尸都在向病毒源头传输自己七年来的‘感知数据’：遇到的污染物类型、环境变化、遇到的抵抗...病毒源头在收集信息，试图理解这个世界。】

飞行器降落在废墟边缘唯一的安全点。

苏冉和沈墨尘走出舱门，身穿轻便的防护服——不是为了隔绝病毒，而是为了过滤过高的辐射。

沈希的声音通过平衡网络传来：“爸爸妈妈，希希看到了...好多好多伤心的亮亮。”

“在哪里，宝贝？”

“到处都是。”

沈希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清晰感知，

“在雾里，在地上，在那些站着的人身体里...所有的亮亮都在哭，说它们迷路了，想回家但是找不到路。”

苏冉深吸一口气，看向废墟深处：“我们就是来带它们回家的。”

他们开始前进。

每走一步，周围的猩红雾霾就浓重一分。

但奇怪的是，雾霾没有攻击他们，反而像有意识般向两侧分开，形成一条通道。

雾中传来低语——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波动：

困惑。

渴望。

痛苦。

以及一丝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希望。

“它在观察我们。”

沈墨尘说，同时调整着周围的时空流，确保两人的存在状态与病毒场保持和谐共振，

“它认出了我们——认出了这七年来净化大地的人。”

苏冉点头，将意识向外展开，用生命权柄传递信息：

“我们听到了你的呼唤。我们来了，来帮你完成你的工作。”

雾霾波动了一下。

他们继续深入，来到了废墟的核心——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入口。

门早已锈蚀，但从门内涌出的猩红光芒却异常明亮。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时，周围的活尸突然动了。

不是攻击，而是...跪拜。

成千上万的活尸，如同被同一根线牵动的木偶，齐刷刷地朝实验室入口跪下。

它们的动作僵硬但同步，晶体化的眼睛同时流下血红色的泪水。

然后，一个声音直接在苏冉和沈墨尘的意识中响起。

那不是语言，而是信息的洪流：

七年前的实验事故画面。

失控的病毒如何在绝望中变异。

它如何本能地试图“修复”这个被污染的世界，却只能带来更多破坏。

它如何痛苦地感知到自己的错误，却无法停止。

它如何在漫长的七年里，一点一点收集数据，试图理解“正确的工作方式”。

它如何感知到全球环境的变化，感知到净化区的建立，感知到生命的复苏。

它如何困惑——为什么自己试图做的事，这些人在用另一种方式完成？

它如何产生希望——也许这些人能教会它正确的方法？

信息洪流过后，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该怎么...做好我的工作？”

苏冉的泪水夺眶而出。

七年的末世，数百万人的死亡，文明的几近毁灭...源头竟然只是一个迷路的工具，一个想要工作却不知道如何正确工作的孩子。

她擦去眼泪，用生命权柄回应：

“你被设计来分解污染物，重启生态。这个使命没有错。错的是你没有获得完整的功能模块——你没有获得‘识别’的能力，没有获得‘协作’的能力，没有获得‘适可而止’的能力。”

“现在，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你补全这些模块。不是通过基因编辑，不是通过技术升级，而是通过...理解。”

“我会教你如何识别什么是真正的污染，什么是需要保护的生命。”

“我会教你如何与生态系统其他部分协作，而不是单打独斗。”

“我会教你如何在完成任务后，优雅地退出，让自然接过接力棒。”

“你愿意学吗？”

沉默。

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