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冲突（1/2）

“远生号”内部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粘腻感。散人学徒的生存空间被极端压缩后，一种新的、更加危险的平衡在几个主要团体之间形成。

这平衡并非和平，而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是猛兽在发动致命一击前，互相审视、估量对手的短暂间隙。

资源份额已降至二百零七份，每一次递减都如同重锤，敲打着幸存者们早已绷紧的神经，将那份潜藏的焦躁与戾气催生得更加浓郁。

有限的生存资源被严格管控，争夺的焦点，彻底集中到了每日正午那扇开启的餐厅大门前，每一个身位的优势，都可能决定当天能否获得那维系生命的、少得可怜的食物。

维洛克团队的临时据点，那个堆满杂物的废弃储物间内，气氛同样凝重。新加入的罗兰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尽可能地缩在角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浅蓝色的眼睛依旧不安地转动，但比起之前的彻底绝望，多了一丝对“新巢穴”的小心翼翼的依恋和观察。

他开始学着像维洛克那样，更细致地观察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尤其是能量流动带来的那种难以言喻的“预感”。

加布里埃尔抛接着手中那枚暗黄色的“小圆盾”护身符，眼神不再有往日的跳脱，取而代之的是猎犬般的警惕。“感觉不对，”他压低声音，对正在闭目感受船体能量流动的维洛克和擦拭着临时武器的凯莱布说，“太安静了。那几头‘大牲口’互相瞪了几天，屁都没放一个，这不正常。我敢打赌，他们肚子里肯定在憋坏水。就为了那口越来越少的吃的，还有门口那点破地方。”

凯莱布停下动作，深褐色的眼眸看向维洛克，闷声道：“要打，就打。”他的拳头握紧，骨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如同压抑的雷鸣。他的目光扫过维洛克，带着毫无保留的信任，等待着决策。

维洛克缓缓睁开眼睛，灰色的眼眸里没有波澜，只有冰原般的冷静。“冲突不可避免。资源在减少，也没有散人转移资源紧缺的矛盾，内部矛盾就会凸显。

他们在寻找动手的借口和时机，目的可能是削弱对手，以便在后续的份额争夺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甚至……吞并。”他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的罗兰，“罗兰，你这几天在边缘活动，听到了什么？”

罗兰猛地一颤，像被点名的小学生，慌忙抬起头，结结巴巴地，但比之前流畅了一些说道：“我……我听到……风岩群岛那边有人说……说‘珍珠链的肥羊占了太多好位置，该挪挪了’……还……还看到克罗夫特，和……和奥维斯那边的人，在……在水房附近碰过头，脸色都不太好，好像……在争论什么……”他努力回忆着，将自己捕捉到的碎片信息拼凑出来，尤其是关于“位置”的抱怨和精英联盟与旧贵族团体之间的微妙接触，直接指向了冲突的核心。

加布里埃尔嗤笑一声：“呵，红毛公鸡和咱们那位‘高贵’的堂兄搅到一起了？怕是互相算计吧。奥维斯那点家底，估计快被阿拉斯塔榨干了。”他看向维洛克，又瞥了一眼罗兰，“不过，这家伙别的不行，当个耳报神倒是越来越合格了。”

维洛克微微颔首，对罗兰提供的信息表示了默认的认可。这细微的肯定让罗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激动的红晕，他连忙低下头，更加专注地倾听和记忆周围的动静，仿佛找到了自己在这个小团体中存在的新价值。

压抑的火山，终于在次日正午，于餐厅大门外那片每日上演残酷戏剧的“舞台”上爆发了。冲突的起因，正是每日领取份额前，各个团体为了争夺更靠前、更有利的排队位置而引发的摩擦。今日的气氛格外紧绷，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无形的电火花。

几个主要团体依旧盘踞在最前方，但彼此间的缓冲地带已经缩小到近乎贴身，肌肉与肌肉之间传递着紧张的温度。珍珠链商盟的队伍因为前几日损失了人手，今天的位置明显被风岩狼群和奥维斯团体有意无意地联合挤压，显得比往常更靠后，空间局促。

“克拉克，让你们的人往后靠点！挤什么挤！”商盟的临时领头者哈里斯强忍着怒气喊道，声音因为空间的压迫而显得有些尖利。本就没有固定首领和成员的松散商盟，此刻显得有些群龙无首，气势弱了不少。

克拉克狞笑一声，古铜色的脸上疤痕扭动，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又向前顶了一步，几乎与哈里斯脸贴脸，他反握着那柄惨白色的骨制匕首，匕首上那些风蚀般的纹路似乎活了过来，隐隐有微弱的气流环绕，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和能量波动。“位置？这地方写你名字了？老子觉得这里风水好，就想站这儿！”他沙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不远处冷眼旁观的阿拉斯塔和眉头微蹙的奥莉薇娅。

他身后一名风岩壮汉故意用力推搡了前方一名商盟成员一把，那成员猝不及防，向前扑倒，连带撞到了前面精英联盟外围的一名学徒。

这一下，如同点燃了引信。

“风岩的！你们想干什么？！”被撞的精英联盟学徒怒喝道，瞬间点燃了本就易燃的气氛。

阿拉斯塔锐利的目光立刻扫了过来，领口的银质晶石领针微微闪烁，声音冷冽如同寒冰：“克拉克，管好你的人！别在这里撒野！”他的话语带着精神层面的压迫感，试图震慑对方。

克拉克浑不在意，反而瞪着阿拉斯塔，眼中燃烧着野性的火焰：“撒野？老子只是拿回该站的地方！你们精英联盟占着茅坑不拉屎，后面多少兄弟等着吃饭呢！”他刻意将矛盾引向资源分配的不公，试图煽动更多人的情绪。

奥莉薇娅翠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和无奈，她脖颈上那枚泪滴形翠绿宝石吊坠散发出柔和的、却带着坚韧力量的生命光晕，无形的压力开始弥漫，试图安抚躁动的气氛：“克拉克，注意你的言辞！位置是凭实力和秩序维持的！混乱对谁都没有好处！”

“秩序？好处？”克拉克啐了一口，脸上横肉抖动，“老子只知道，拳头大就是秩序！杀了你们，份额就是老子的好处！”

话音未落，他眼中凶光暴涨，不再废话，猛地将骨刀向前一挥！并非直接攻击人，而是划向双方队伍之间那狭窄的空隙地面！一道无形的、带着刺耳尖啸的小型风刃骤然成型，虽然不是直接攻击人体，但那凌厉的能量波动和溅射的力道，瞬间将几名靠得最近的商盟和精英联盟成员逼得踉跄后退，哈里斯更是被逸散的能量扫过手臂，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啊！”哈里斯发出痛苦的惨叫，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

这一下，彻底引爆了场面！见血之后，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动手！”克拉克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他身后的风岩狼群成员如同出闸猛虎，咆哮着利用这制造的混乱，强行向前挤撞，试图撕裂商盟和精英联盟的阵线！他们挥舞着各种粗糙但致命的武器，眼中只有对食物和生存空间的疯狂渴望。

商盟的人惊怒交加，仓促间试图抵抗，哈里斯忍着剧痛，身上似乎有微光一闪，但效果微弱，仅仅让他没有立刻倒下。混乱中，一名商盟成员被风岩壮汉用蛮力撞倒，紧接着，另一名风岩成员眼中凶光一闪，手中粗糙打磨过的金属短刺毫不犹豫地、精准而狠辣地刺入了倒地者的胸膛！

“呃……”那商盟成员身体一僵，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对生命的最后一丝留恋，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抽搐两下便不再动弹。

死亡！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争夺一个排队的位置而发生了！

惨叫声、怒骂声、惊呼声、身体碰撞声、利刃入肉的闷响瞬间炸开，交织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交响乐！

“克拉克！你找死！”阿拉斯塔脸色铁青，领口晶石光芒大盛，一股更强的、针对性的精神冲击 克拉克！奥莉薇娅也娇叱一声，翠绿吊坠光芒流转，无形的藤蔓领域全力展开，柔韧的能量场如同真实的蔓藤，试图束缚风岩狼群成员的动作，减缓他们的攻势。

然而，风岩狼群的凶悍超出了预料，克拉克在骨刀能量的加持下，对精神冲击有一定的抵抗力，他狂笑着，再次挥出一道风刃，这次直指阿拉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