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归途(1/2)

二十一年。

当这个数字如同冰冷的刻痕,清晰地烙印在维洛克的意识深处时,他正站在云顶峰那仿佛亘古不变的边缘。

他缓缓抬起手,摊开手掌,迎着那永恒却并无温度的光辉。

手掌的皮肤,因长年缺乏生机勃勃的血色滋养,呈现出一种近乎玉石般的苍白,与自指尖蔓延而上、已抵至下颌边缘的灰白色纹路交织,构成一幅诡异而协调的、仿佛早已定格的画卷。

细看之下,手背皮肤上已然留下了岁月无声侵蚀的痕迹——些微松弛,几道浅壑,无声地诉说着二十一个年华的沉重。

他早已不是那个在真理阶梯上锋芒毕露、眼神锐利的青年。年近五十的时光,即便有云顶峰纯净能量的延缓,也终究在他身上刻下了无法完全磨灭的印记。

面容的线条更加硬朗,如同被风霜反复雕琢过的岩石,灰色的瞳孔深处,不再是纯粹的理性冰层,而是沉淀了漫长光阴才能积累下的沉寂,以及几乎难以察觉的疲惫。

二十一年,七千多个没有日出日落、唯有云海与辉光相伴的日夜。

失败,早已从刺骨的挫折演变为一种麻木的习惯,一种融入呼吸般自然的背景音。

他穷尽了一切智慧与想象。曾将精神力催谷至极限,去模拟推演宇宙热寂、万物终结的终极图景,试图与之共鸣;

曾在精神核心内,呕心沥血地构筑一个理论上绝对纯粹的“虚无”之域,希冀能成为容纳寂灭本源的完美容器;

甚至,在某个近乎绝望的时刻,他疯狂地引动了云顶峰那温和而磅礴的能量洪流,试图以绝对的数量引发质的蜕变,结果却险些导致自身能量体系彻底崩解,灵魂都被那反噬的洪流撕裂。

然而,寂灭能量,恰如其名,始终保持着它那令人绝望的、绝对的“终结”特性。

它像一面光滑无比、坚不可摧的绝对壁垒,又像一道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深渊,冷静而顽固地拒绝着一切形式的“融合”、“构建”与“新生”。

它是一柄他能够挥舞伤敌的利刃,却无法被熔铸成自身攀登更高层次的基石。

希望,曾如云海中升腾的水汽,带着朦胧的光晕,如今却在无数次失败的炙烤下,彻底蒸发殆尽,只留下干涸的河床。

在这漫长到足以磨灭大多数意志的坚守中,并非全无“慰藉”,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终结。

他垂眸,再次凝视自己的左手。那灰白色的疆域依旧,从指尖至下颌,轮廓分明。

但曾经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蚀同化他生机的冰冷麻木感,已然彻底消失了。

不是减弱,是如同被连根拔除般的、绝对的消失。这灰白本身,仿佛已从一种活跃的“侵蚀”状态,转化为了他身体一部分惰性的、稳定的、如同疤痕般的组织。

云顶峰的环境,不仅压制了它,似乎某种更深层的、他无法理解的法则,将其永久性地“固化”了。

同样,精神世界的深处,那枚如同毒牙般深植的暗世界信标,也完全“熄灭”了。

不再有丝毫幽光闪烁,不再有任何蛊惑的低语或侵蚀的波动,它像一颗耗尽了所有能量、彻底坍缩死寂的星辰残骸,沉埋在意识的最底层,不再构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困扰他前半生、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顶的两大诅咒,竟以这种他从未奢望过的方式,被“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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