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囊暗影,夜半惊魂(1/2)

路引在手,苏砚的心并未完全落地,反倒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另一端系着未知的深渊。他越发谨慎,白日里只在药庐前后忙碌,将陈大夫教授的炮制手法练得纯熟,对那本《本草杂集》和素绢之事,绝口不提,甚至连翻看的念头都死死压下,只在夜深人静时,于脑海中反复描摹那飞鸟衔枝的图案,试图找出一点头绪。

陈大夫似乎察觉到他心绪不宁,却也未曾点破,只是在他辨认药材、学习脉象时,要求愈发严苛。这日,正教导他辨识几种易混淆的活血药材。

“……故而川芎辛散,上行头目,下行血海;而丹参苦微寒,活血凉血,祛瘀生新,二者同可活血,效用机理却大不相同。”陈大夫拈起一片川芎,又指向旁边的丹参,“用药如用兵,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苏砚凝神记忆,正欲开口,药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夹杂着惶急的呼喊:“陈大夫!陈大夫!快开门救命啊!”

声音有些耳熟。陈大夫与苏砚对视一眼,苏砚立刻上前卸下门板。

门外站着的是杂货铺的王掌柜,他满头大汗,脸色煞白,身后跟着两个店里的伙计,抬着一块门板,板上躺着一人,浑身血迹斑斑,双目紧闭,正是多日未见的老周!

苏砚心头剧震,几乎要脱口而出,硬生生忍住,侧身让开。陈大夫已快步上前,俯身探查。

“怎么回事?”陈大夫声音沉稳,手指已搭上老周腕脉。

王掌柜急声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打烊,就听见后巷有动静,出去一看,周老哥就倒在血泊里了!我……我这就赶紧抬您这儿来了!”

老周身上多处刀伤,最深的一处在左胸侧,虽未中心脏,但血流不止,染红了粗布衣衫。他面色金纸,呼吸微弱,已然昏迷。

陈大夫眉头紧锁,快速检查伤势:“刀伤,失血过多,还有内腑震荡……抬进来,轻点!”他指挥着伙计将人抬进内堂,放在平日看诊的窄榻上。

“苏石,准备热水,剪刀,纱布,再把我的金疮药和柜子最下面那坛‘三七活血酒’拿来!”陈大夫语速极快,手下不停,已用剪刀剪开老周伤口周围的衣物。

苏砚压下翻腾的心绪,依言迅速备好物品。他看着陈大夫熟练地清洗伤口,撒上药粉,那药粉一遇鲜血,便泛起细密泡沫,血势竟真的渐缓。陈大夫又撬开老周的牙关,灌入少许药酒。

“你去前堂守着,关门落闩,任何人来敲门,都说我出诊未归。”陈大夫头也不抬地吩咐,额角已见汗珠。

苏砚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不敢多问,立刻退到前堂,将大门关紧、闩好。药庐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内堂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以及他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老周为何会被伤成这样?是因为那本《本草杂集》?还是因为那片素绢?追杀他的人是谁?崔家门阀?还是别的势力?

无数个疑问在他脑中盘旋。他靠在门板上,感受着背后木头的冰凉,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王掌柜的出现是巧合吗?他是否知道老周的身份?一个个念头闪过,让他脊背发凉。

时间一点点过去,内堂里的动静渐渐小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陈大夫才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来,脸色凝重,衣袖上还沾着点点血迹。

“人暂时保住了,但失血太多,今夜是关键。”陈大夫声音沙哑,看向苏砚的目光复杂,“你去烧些热水,再熬一副参附汤吊着气。”

“是。”苏砚应下,却没有立刻动身,他看着陈大夫,低声问,“大夫,周老伯他……为何会……”

陈大夫沉默片刻,走到水盆边,慢慢清洗手上的血污,水色泛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苏砚心上。他几乎可以肯定,老周遭此大难,必与父亲留下的东西有关。那不仅是希望,更是催命的符咒。

他不再多问,默默去后院生火熬药。摇曳的火光映着他沉静的脸,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锐利。

参附汤熬好,苏砚端进内堂。老周依旧昏迷,但脸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一点点,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些。陈大夫接过药碗,小心地一点点喂给他。

“今夜我守着他。”陈大夫放下空碗,“你去歇息吧,警醒些。”

苏砚点点头,退回到自己的柴房。他如何能睡得着?躺在草铺上,耳朵却竖着,留意着内堂乃至院外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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