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双线落子 暗涌交锋(1/2)
凉州 · 漕运衙门密室
油灯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火光微微晃动,如同他们正在商议之事,隐秘而充满变数。
林夙、韩青、老吴头围着一张简陋的舆图,图上“庆丰隆票号”被朱砂圈出。
“查了三天,”老吴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市井探听特有的模糊与确凿交织的腔调,“票号明面上的东家是个傀儡,真正管事的姓黄,是个太监的远房侄孙,为人谨慎,几乎不出面。但柜上有个老账房,干了快二十年,因为儿子赌钱欠了巨债,被票号寻由头逼得快要走投无路,口风很松。”
韩青接口分析:“灌了他几顿酒,零碎吐出些东西。庆丰隆在丙寅、丁卯年间,与朔州‘振威营’、凉州‘靖边仓’有大额、异常频繁的银钱拆借。名义是协饷、兑付,但老账房醉后嘟囔过一句‘那些银子,进去时是饷,出来时就成了砂……’。”
“砂?”林夙眼神一凝。西北砂金?
“属下推测,‘北辰’当年很可能不是想扳倒庆丰隆,而是想查清甚至利用这条将官饷洗为私利(可能是砂金或其他暴利物)的暗道。”韩青低声道,“他或许想抓住这条线,作为要挟或合作的筹码,但显然,他低估了这条线背后牵连的网有多结实、多致命。”
林夙沉默。庆丰隆背后是宫里有头脸的太监,太监连着内廷,内廷与边镇将门、京城勋贵之间,利益输送盘根错节。“北辰”直插要害,触动的是整个西北乃至京城食利阶层最敏感、最肮脏的神经。他的“消失”,是必然。
就在此时,密室门被极有节奏地轻叩三下,间隔长短特殊。是韩青安排的绝对亲信在外警戒。
韩青迅速开门,接过一截小竹管,挥手让人退下。他关紧门,从竹管内取出一小卷素帛,只看了一眼,脸色微变,双手递给林夙。
素帛无抬头,无落款,只有两行字迹:
「影楼獠牙未尽,赵府已觅新犬于沙州。庆丰隆水浑,慎涉。黑石峡旧货,可愿易新柴?」
林夙目光扫过,瞳孔微微收缩。前两句是情报示警:赵皓不仅未放弃“影楼”刺杀,还在沙州方向寻找新的攻击点(很可能指向顾寒声);同时警告庆丰隆背景太深。后一句,则是明确的交易邀约——用黑石峡俘获的“影楼”杀手及其口供(旧货),来交换对方掌握的、关于赵皓或沙州方面的新情报或资源(新柴)。
这是“青鸢”的手笔。冷静、精准,带着居高临下的评估与算计。他们知道了沙州的动静,也察觉了自己对“庆丰隆”的兴趣,更在提醒:你仍有价值,但需要支付代价。
他想起第七卷101章中,“青鸢”首领那“双线并行”的决断。这封密信,便是那决策的延伸——既提供有限的帮助以维系联系、观察他的应对,又明确要求对等交换,绝不无偿。
林夙将素帛凑近灯焰,看着它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黑石峡那两名活口,还留着吧?”他问韩青。
“是,单独秘密关押,口供已反复核实。”韩青答道,明白大人已有所决断。
“准备一份抄录,关键处可做模糊处理,但要保留指向赵府与军中败类勾结的实证。”林夙下令,“通过老渠道递出去。告诉他们,我要沙州‘新犬’的详细来历、目的,以及……庆丰隆在丙寅、丁卯年间,所有经手过大额‘砂金’或类似物交易的人员名单,哪怕是化名。”
这是一场试探性的交易。他要看看,“青鸢”所谓的新情报有多少分量,也借此窥探他们对沙州顾寒声的态度(是视为“新犬”之一,还是别的什么)。
“另外,”林夙补充,“让我们在沙州的人,也动一动。不必接触顾寒声,只查清近来漕粮屡次被劫、商路不通,到底是哪些人在背后动作,与凉州这边有无直接关联。”
“是!”韩青领命,意识到大人对沙州的关注已从单纯观察,上升到实质性的情报收集。
老吴头忍不住问:“大人,那庆丰隆……”
“暂停直接接触。”林夙果断道,“‘北辰’前车之鉴,不可不察。从外围继续摸它的关系网,尤其是与朔州边军、京城哪些府邸有勾连。账目数字暂时放一放,先把人的关系理清。”
他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寒冷夜风涌入。凉州的夜,星光黯淡,但黑暗中蛰伏的,又何止一两家票号。
青鸢在双线落子,赵皓在驱虎吞狼,而他林夙,必须在这夹缝中,让“惊雷”的根须扎得更深,看得更清。
沙州 · 督漕参军衙署后院
比起凉州衙门的森严,顾寒声的居所简陋得多。院中甚至堆着些待处理的废旧漕运器械,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他刚送走一名满脸愁苦的本地小商贾,那人经营的驼队最后一次运盐,又在城外三十里被“马匪”劫了,血本无归。
案头是凉州漕运司发来的又一份申饬公文,指责他“管理不善,致商路不靖,有负圣恩”。窗外是沙州守备营派人送来的“匪情简报”,措辞恭敬,但字里行间透露着兵力不足、难以清剿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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